一天中午,某市工人新村旁边的一间旧屋突然失火,火势猛烈。消防队赶到后,立即投入抢救。大火很快被扑灭了,但房屋的主人李师傅却已被烧死在里面。
李师傅是电机厂的老工人,50多岁,身子硬朗,失火后,完全有可能从屋内奔出,为何会被烧死?市公安局的侦查员带着年轻的法医小郭赶往现场,检验发现,死者口鼻中无烟灰,颈脖上有被卡勒的痕迹。很明显,李师傅是被人卡死后才被焚烧的,凶手是个狡猾的罪犯。由于左邻右舍协助救火,现场已被严重破坏,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和物证。
据周围的群众反映,这个月李师傅定期定额有奖储蓄中了头奖,得了500元奖金,他曾乐呵呵地对别人说,今天上午他要去银行领奖金。侦察员初步断定,罪犯是为了得到这500元奖金才作案的。
第二天,群众扭送了一个扒手来到城区派出所,从他的身上搜出一个塑料钱包,内有一叠崭新的人民币,正好500元。经李师傅的邻居辨认,这个塑料钱包是李师傅的。但扒手一口咬定,钱包是他在公共汽车上扒窃来的,被窃者是个留长发的青年,不是50多岁的老头。城区派出所把扒手押送到市公安局,经过多方查证,这个扒手的确不是杀人犯。
同天下午,侦察员查到三个可疑的对象。让扒手暗中辨认,扒手当即指出其中那个蓄长发的青年即是公共汽车上的被窃者。于是,公安人员就传讯了这个青年。
青年名叫诸向洋,电机厂的学徒工,也是被害者李师傅刚收不久的徒弟,住在李师傅左边工人新村一楼。
“我们抓到了一个扒手,他曾在公共汽车上扒窃了500元钱。这钱是你的吧?现在你可以领回去。”公安人员平静地说。
“不,不,这钱不是我的,我,一个学徒工,每月工资只20多元,哪来那么多钱?”诸向洋矢口否认。
沉默了一会儿,诸向洋站了起来,说:“就这么点事吗?我要走了。”
“慢!”公安人员口气严厉起来,“我问你,昨天中午,你在什么地方?”
“昨天中午?”诸向洋仰起头想了一想,说:“哦,对了,昨天是厂休,我一早就去新畈水库钓鱼了。”
“谁能证明?”
“谁证明?……昨天我是一个人去钓鱼的。哦,对了,昨天我钓到两条4斤多重的大鲤鱼,我家吃不了,送了一条给隔壁的张大妈,不信可以去问问张大妈。”
“好,你可以走了。”
诸向洋走后,侦察员马上来到张大妈家调查,张大妈说:“哎呀,昨天黄昏,小诸是送了我一条大鲤鱼,看,鱼还养在水缸里哪。”
“他说是钓来的吗?”侦察员问道。
“他说是钓来的。”张大妈说,“小诸喜欢钓鱼,节假日常去钓,不过以前都只能钓到小鲫鱼,不想这次竟钓到那么大的鲤鱼。”
侦察员在鲤鱼身上揭了两片鱼鳞,告别了张大妈,回到了公安局。他让法医小郭检验一下,这鲤鱼到底是不是新畈水库钓上来的。
小郭接受了任务。他把两片鱼鳞小心地夹进笔记本里,带回检验室,放在低倍显微镜下观察,只见鳞片上清晰地显现着两个环纹。小郭当年在大学法律系求学时就知道,鱼的鳞片上面出现一个环纹,就是一龄鱼;现在这条鲤鱼的鳞片上有两个环纹,说明是条二龄鱼。
新畈水库是去年新建的,一蓄水就投放鱼苗,到现在,那些鱼苗正成长为二龄鱼,从鱼鳞来判断,这条鱼是从新畈水库来的。看来诸向洋并没有说假话。侦察员茫然了。
检验报告送到了公安局长面前,公安局长看后,摇摇头说:“不对!张大妈不是说,那条鲤鱼有4斤多重吗?我从小生长在水乡,对养鱼并不陌生,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放养两年不到的鱼苗能长成4斤多重的大鱼!”
“我们的老法医出差,说是今天回来的,是不是等他回来再请他检验一下?”侦察员问。
“我也这样考虑。”公安局长说,“你同小郭去老法医家看看他回来没有。”
晚上,老法医刚风尘仆仆地从外地回来,听说又有案子要检验,就顾不上休息,马上来到了公安局。
老法医听完侦察员对案子的介绍,又看了看小郭曾经检验过的鱼鳞,然后问是怎么检查的?
小郭一一回答了。老法医说:“这种检查可能不准,不易看清年轮,当然从鱼鳞上的环纹判断鱼龄,一般来说,是正确的,但不绝对,还得检验一下鱼的鳍条,两者互相对照,会更加正确。鳍条取来没有?”
“没有,我马上去取。”小郭说着,立即转身要走。
“等等!”老法医叫住了他,“要取胸鳍第一根鳍条。”
“知道了!”
鳍条取来后,老法医用细锯从基部锯下约2毫米的一段,放在砂轮上带水碾磨成0.2毫米左右的横断面薄片,擦净后放在低倍显微镜下观察,只见一圈一圈地有四个同心圆环纹。
“这是四龄鱼,不是二龄鱼!”老法医说,口气十分肯定。
“这肯定是自由市场上买的,不是新畈水库钓的。”侦察员说。
公安局于是连夜提审了诸向洋。
“你说,昨天中午你到底在哪里?”侦察员严厉地问。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了吗?昨天中午我在钓鱼,我还把钓到的鲤鱼送了一条给张大妈……”
“正是那条鱼证明你昨天没有去新畈水库钓鱼!”
“什么?这怎么可能……”
“这完全可能!”老法医接口说,“你大概没有学过生物学,要听听吗?”
等老法医说完检验经过,诸向洋的额头已挂满了汗珠。
“还有人证明,昨天下午一时左右,你正在一路公共汽车上!”侦察员补充说。
“啊!”诸向洋一下子瘫倒了。
在科学面前,罪犯无法再诡辩,只得交待了作案经过:
“……最近我缺钱用,昨天上午,我们厂休息。我在门口碰到李师傅,见他满脸堆笑,便问他什么事使他这么高兴。他告诉我,他的有奖储蓄中了头奖。我心里一动,心想,何不向他借点钱?于是,等他从银行领了奖金回来,我就到了他家,向他借钱。他不肯,说是在外地工作的儿子最近要结婚了,这笔钱正好派用场。我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一定要借,李师傅以为我要打他,就喊起来,我怕被人听见,忙卡住他的喉咙,不想手势重了,李师傅一下子就不动了。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了他的钱包,点着了他家房子……混乱中,我逃离现场,挤上公共汽车,准备把钱转移到我的女朋友家里去,谁知在车上钱被扒了。我怕引起别人的怀疑,特地到自由市场上买了一条大鲤鱼,送给张大妈,诓她说是从新畈水库钓来的,想利用她,证明我昨天整天不在家。谁知……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管罪犯如何狡猾,都逃脱不了应得的惩罚!”侦察员说,“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