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涌上了泰泰的鼻中,寒箫岛主归来后便独自四处游历,要么藏在房顶的暗室里鼓捣着。“师傅,你不要再往孤山上去了,那里地形狭窄又有野兽出没。”每次泰泰的话还没有说完,寒箫就打断她的话赶她出去,这一次小米慌忙从门外跑了进来喊道:“小姐,你爹他在房顶晕倒了。”泰泰心下一紧提起纱衣便往外跑去,登上房顶时,暗房中一阵呛鼻的酸臭味使得泰泰一阵反胃,师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小米,快帮我把他抬出去。”两个人抬着费力的抬到了通透光亮处,寒萧手中死死抓着一把灰黑色粉末,泰泰注视着面前的师傅紧闭双眼便扭头说:“小米,你先去忙吧,我看着就好了。”小米拍了裙角的灰尘指着楼下说道:“小姐,一会儿歌会开始你不是要演奏吗?”泰泰轻笑着敲敲小米的脑袋说道:“这次可是暖坞洲五家歌坊合作的比赛,当然得你去啦,再说了碰一个好儿郎那就更好了。”小米一提到找夫婿这件事便红了脸就埋怨泰泰,“去吧,这么难得的机会你要好好表现啊。”泰泰推着小米朝门口走去,小米无奈离开时被泰泰叫了住,“去我房间找一件好看的衣服,你自己挑吧,记得不要拿那件青绿色的被我挂了一个口。”小米黯淡的垂着脸慢悠悠地下了楼,所有心事堆在了嗓子里,没人吐露也夜夜舍不开。
“师傅,你不要再去找配方了好不好。”泰泰扶起寒箫时恳求着有了浓重的鼻音。
寒箫眉间被孤山的黑蜘蛛挖掉一块肉后便凹了下去,显得那双原本深沉忧郁的眼神变得几分凄厉,他笨重的抬起眼眸看着面前的泰泰,和红颜长着一样美丽至极的瞳孔与那长长如蒲扇般的睫毛。“你不懂,我只有再作出一颗长生丹才能完成此事。”
泰泰顿时浑身一惊,他等了一年时间终于等到了长生丹的消息,“师傅什么叫做再作一颗,原本的那颗在哪里?”
寒箫警觉的让泰泰关上房门和窗子才费力的说:“都是师傅不好,让你遭遇一劫忘记了往事,不过也好,人生有重来的机会是上天的恩赐。”泰泰忽然涌出了万般滋味。
“白芷,我们现在只能在紫阳国躲着,不过等到我做好了这一颗长生丹后我们便能凭它去夺回寒岭岛。”
“师傅,我们究竟为什么被红颜王追杀?”泰泰十分清楚紫阳王同红颜王的故事,却对她的师傅一无所知。
“你会知道的,很多事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泰泰故作气愤的起身冷冷说道:“你根本就不在意我这个徒弟是吗?你只管着自己的心情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
寒箫看着白芷生怒时的样子同了他的倔脾气,便软下了心淡叹一口气慢慢撑着地起了身,泰泰失落着计策的失败正要丧气的离开,正在转身下楼时寒箫开了口。
“你是我的孩子,是我和红颜王的孩子。”他停顿着准备等白芷做出反应。可泰泰代入感并不强,对于他来说做谁的孩子都无所谓,于是并没有开口,反而寒箫以为她承受不住这样的事,变得着急了起来扭头看着一动不动的白芷起了全盘托出的念想。
“那一年紫阳王被太子困在寒领岛时,我的师傅也就是你的祖师正奉了皇帝的命令制造长生丹,谁知皇帝尽然提前驾崩,后来我们听命与太子在资阳王路经寒领岛边境时困住了他,一起的还有陪在他身边的一位姑娘。
“是红颜王吗?”
“没错,她当时美得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我竟没有任何语言去形容她的容颜,只有每日去给她送饭时才能认真的看上她几眼倾城之貌。在他们困住的几个月里,师傅离世,我接替了寒岭岛岛主的位子,当时一心想留住红颜,我给了她自由身,却没想到她却跑到了寒岭岛的密洞中,那里极其寒冷也存放了我们岛所有的宝物,她为了救出那个男人居然只身越过寒冷彻骨的密洞找到了关押他的地方,利用我的信任而带走了他,而在走的路上我拍了侍卫在她的身上洒了浓郁的药粉,那种药粉是师傅做成的,是皇帝让妃子无法怀胎使得。”
泰泰明白了几分,他一定不忍下狠手的,不让怎么会有她,却正好在她得宠的一年时间里无法怀胎。寒箫两眼望着湖畔里隐隐绰绰显现的月弯,接着说了下去,“幸好他还是下了狠心抛弃了她,终于被我捧在了手中,我帮她找到了南宫太守,那些都是闻江从前神丞相的旧部,我们的生活本该是开心的。”
那一夜泰泰都在认真的听寒箫讲他的过往,就像一部曲折离奇的电视剧,红颜知道自己可以怀上寒箫的孩子一定会追问的,照他这耿直的脾气该说的话一定会全说的,他认为红颜会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谅她,可惜扔下白芷便离开的红颜只是满心的疮痍,毕竟谁也没有意识到她究竟被世人欺骗了什么。泰泰得到最有用的消息便是那一颗长生丹连同七影龙都被寒箫藏在了岛底的深海中,那里是整个寒岭岛的命脉,而红颜至今没有找到那里,所以说一切都还没有开始。“您早些休息吧,今夜就住我的房间吧,我去和小米住,您这里怕是要通一夜风了。”泰泰帮寒箫收拾着房间里满地的药粉,寒箫吃力抚着膝盖走向床边问道:“小米她对你忠心吗?”泰泰扭过头傻笑着说道:“她那个傻丫头对我最好了,你放心吧。”门外传来一阵磕碰的声音,寒箫急忙跑向门口打开门发现柱子上的一只黑猫正滚下楼梯,“走吧,您确实该休息了,再这么折腾下去非癔症了不可。”泰泰出门挽着寒箫的胳膊下了楼。
紫晏坐在洲头一直伸着脖子等白芷,四周喧嚣热闹,立春时节总要配上这绿草如茵来一场音乐会。小米远远地便看到了紫晏那一身浅蓝色的缎子,开心着拿着萧便跑了过来,走近些时紫晏也注意到从红木椅上跳起来一把拉住了小米的胳膊开心的问道:“你家小姐呢?”小米受宠若惊着颤抖着连声音也发着抖,“小姐在照顾她的父亲呢。”紫晏好奇的问道:“她父亲怎么了?还有你生病了吗,声音怎么这样无力?”小米通红的脸上除了幸福便是一丝又一丝的情。而一晚她在台上看似是在吹箫其实却只为紫晏一人表达情意,那女儿家蒹葭苍苍的心事随着每一音扫尽了所有空隙中,恐怕连那岸边摇摆的树都明白了她的心意,却只有紫晏一人不知,他一心想要去看望白芷,音乐会一结束连各掌柜以及粉丝代表还没发言,他便按耐不住起身寻了去,不过在门口被王妈妈那些难缠的随从而挡在了门口,小米走到他身边说:“我帮你去叫小姐。”接下来紫晏眼中漏出的星河灿烂让小米一时喜一时忧,那如拈花时莞尔的一笑便折杀了小米。世间有多少本人一生拥有的美想让旁人提笔画上一张,而自己却又害怕失去为他人题词的机会,于是这世间的一切美丽都一一穷尽了诗句,错失了烟花繁茂至极,只燃尽一世迷离恍惚。
抬头便用笔写下了生于忧患四个字,无论是在以往还是在这一世,闵糖都会在墙上认真的刻上这样让他笑不出哭不出的词语,没有什么事情会打垮他,也没有什么事导致他欣喜若狂,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他从前世到今生居然折在了木旻身上。用情太深,让他无意间却触碰到了那根一切发生的导火索。侍卫从院中跑进来禀告裴家妹夫钱言带着礼物登门拜访,这个掉钱眼儿的钱言听说红颜王有攻打紫阳国的消息,便起了心眼要来向大将军莫离寒求一个未来战场上的及时消息,那些黑市上炒起的军火装备,粮食衣物,还有赌场里压在战事成败便是这群卑鄙纨绔子弟所在乎的事。钱言自知原先得罪了锦绣阁,被莫离寒狠狠收拾过,因此除了礼物还带着同样是布匹皇商的项领阁项译赶来亲自赔罪。当说到了得罪木旻的时候,闵糖一言不发抬起手叫进了侍从,郝延挎着刀走进来朝钱言和项译微笑说:“我们主子今天身体有些不适,请两位回吧,改天再来。”郝延一直用全力帮离寒填补所有漏洞,无奈何莫离寒面露杀气的说道:“请两位另寻高人吧,我和我兄弟的命还不值得送进你们有钱人的赌桌上。”项译一脸谄媚的凑上来将各种好话说了一箩筐,“项掌柜,我看你的店铺是靠你这张嘴做起的吧。”离寒那低沉的声音中没有任何起伏,“还不够好,以后还得将军多帮衬着。”项译说话时被钱言瞪了一眼,不过一个奸商除了与钱有关外其余的都是白痴,莫离寒起身便一脚将项译踩在了脚底,不带一丝留情的说道:“我会帮衬你的,不过到时候得把你的头颅准备好。”钱言同项译从将军府出来时,已经被离寒整成了一堆狗,钱言咬着牙说道:“莫离寒,我给你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狠心了。”他促狭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将军,钱言怎么说也是裴丞相的妹夫,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郝延为他的主子挡枪当剑挡口舌,他的主子不好言语结交的人也不多,那些不多的人里要不是郝延跑前跑后的打点,他的主子恐怕还孤独枯萎着呢。“你有这时间就去教场巷多看着点儿,你没听见吗?战争一发生你难道还要用嘴皮子替我作战吗?”离寒抬起一边眉毛斜眼看着郝延一脸的不满,突然笑出了声说道:“好了,我看啊你才是我的主子。”郝延摸摸挎刀傲娇着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