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摩天轮下的肖邦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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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公主是永恒的钻石DIAMOND(4)

沙叶琪甩了甩打痛了手掌,甜美的笑容丝毫不变:“你可以走了。”

“咳咳,我是说,如果你同意作为易小眠的‘契约恋人’的身份住下来的话,想住多久都没问题!”小七洋洋得意地说道。

噗——

刚悄悄喝了一杯水想要镇定心神的易小眠,被这句话震惊地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小眠!你怎么喷了人家一脸的水?北郁瞳同学,你没事吧?”小七连忙抽出几张纸巾,一边替北郁瞳擦去脸上的水,一边继续劝说道,“小眠这丫头暗恋叶航炫好多年了,一直都没有胆量表白。现在还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抢去了最爱的男人,我答应过她一定要帮她得到幸福!可是这家伙根本就不懂得谈恋爱,现在想要速成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契约恋人’,训练她掌握和男生相处的技巧和方法。你不用担心,这可是假恋爱关系哦!小眠说,你们是不同星球的人,而且彼此讨厌对方,既不是对方喜欢的类型,也绝对不会对对方动情。你还是叶航炫的朋友,知道他的喜好,所以……你是‘契约恋人’的不二人选!我们可以约法三章的!怎么样,怎么样?”

小七一脸期待的望着北郁瞳,易小眠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世不出来见人。

“你没吃药吗。”就在小七沉溺于自己的奇思妙想的时候,北郁瞳冷冷的一句话彻底地将她的热情浇灭。

“什么?”

“你应该去看看医生了。”说着,北郁瞳用食指点点小七的额头,还用力戳了两下。

噌地一声,小七站了起来,她瞬间变脸,一巴掌就拍在北郁瞳抱着绷带的头上,痛得他立刻抱着头发出隐忍的呻吟声。真正的爆发终于开始了!

“喂,你这个小子不要太嚣张哦,想死吗?!”小七一副饱经沧桑、气势十足的大姐头架势,凶狠地说道。

“你敢打我?”

“打你?那是黑社会流氓干的事情。我是要……杀了你!”

“不要啊!小七你冷静点——”

“你这个王八蛋!最应该去医院的人是你——”

“啊——爆发了,爆发了——”

“神经病。”

“你还敢说?!易小眠,你让开,今天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小七,呜呜呜……你冷静点……”

【6月2日,7:30a.m】

学校。

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第二天一早,易小眠拖着疲惫的身体来上学了。

她已经完全不愿意再回想昨天晚上堪比世界大战的火爆场景:暴走的小七VS地狱先生北郁瞳的生死对决,无辜受到波及、劝说无效的易小眠,受不了打闹的噪音而找上门来的众多欧巴桑邻居,一直折腾到凌晨4点多,大家才纷纷疲倦地散开睡去。而易小眠却因为被占据了床和沙发,可怜兮兮地卷着铺盖在地上纠结了半天:“到底小七是自己的救星,还是上天派来终结自己的克星?”这个史无前例的艰难问题。

一路上,对着易小眠颓废的背影指指点点、议论不休的人仍旧很多,只不过今天她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理会这种事情,麻木地向音乐史班走去。

“喂喂!快来看啊,叶航炫被老师选中表演‘四手联弹’耶!”

“什么?那么有难度的弹奏方法?!跟他一起配合的人是谁?好嫉妒哦……”

“啊……叶学长真的好帅啊,钢琴又弹得好,我简直要被他迷死了!”

“竟然是沙叶琪被选中和叶航炫一起表演四手联弹?太没有天理了吧?!”

“怎么?难道选你上去就有天理了?也不照照镜子。”

……

钢琴排练室的门口被叽叽喳喳的女生围得水泄不通,原本机械般路过的易小眠,被排练室里传来的一波又一波行如流水的悦耳的钢琴音震撼,是肖邦的【幻想即兴曲】!

易小眠的身影仿佛被死死钉在原地一样无法动弹,忽而轻柔舒缓,忽而澎湃激昂,犹如天籁般的旋律冲击着心脏最柔软的部分。啊,多么美妙的琴音,技巧好的没话说!易小眠蓦地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拼命从嘈杂的议论声中分辨着琴音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和转折,她不由自主地改变了方向,身不由己地被吸引了过去,躲在人群后面驻足偷看。透过人头攒动的缝隙,易小眠看到在众多钢琴班学生的注视下,叶航炫和沙叶琪正并肩坐在一架黑色钢琴前,优雅而灵活地舞动着修长的手指。雅致的琴音就是在两双配合的天衣无缝的指尖下倾泻而出。

他们……看起来真是般配啊!易小眠在心里轻轻叹息,可是微蹙的眉头却泄露了她心底的羡慕之情。叶航炫金色的发丝在朝晖的映照下愈发光彩夺目,沙叶琪娇艳的嘴角挂着一抹公主般自信的笑意,两人时不时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老师则一脸陶醉的在站在两人身边,满意地不停点头。

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放弃弹琴的话,也许现在也有资格像沙叶琪这样坐在他的身边吧?

易小眠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酸楚,愣愣地看着光彩夺目的两人发呆。

“喂!你们这些家伙,干嘛围在这里妨碍我们练习?走走走!”

排练室里的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生走出来,气势汹汹地赶着围观的女生们:“都不用上课吗?!快点走!”

傍晚的熏漫市别有一番风情,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晕染成橘红色,百鸟归巢,归家的路人行色匆匆,都想尽快回到温暖的家中一享天伦之乐。

易小眠背着双肩包,垂头丧气地往家里走去,她的手被绷带缠得像两只刚出炉的俄罗斯面包,不知道被小七看到了又会发表一番如何激进的言论。唉,易小眠站在家附近一栋房子的拐角处,看着被风轻轻吹拂出窗外的窗帘,犹豫着回去要怎么解释今天的意外事故。

“咦?那个人……不是北郁瞳吗?”易小眠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从楼门口走了出来。

北郁瞳在楼门口稍作停留,凭借着他187cm的身高,宽阔的肩膀,以及眉宇间一种让人敬而生畏的气质……立刻就吸引了路边几个时尚女孩的注目眼神。

“他怎么出来了?不会是……不会是被小七给赶出来的吧?!”易小眠咬着食指思考了一会,终于得出一个最贴近现实的结论,“啊,他走了!他要去哪里?这家伙不是无处可去吗?”

易小眠的好奇心被强烈勾起,她顾不上再去编造解释双手受伤的理由,猫着腰贴着墙壁跟了过去。在此声明,易小眠可从来不是一个富有冒险精神的活跃少女,事实上,让她身不由己变身成为一个“跟踪狂”的原因,是北郁瞳在夕阳映照下,沉默想着心事的侧脸,以及游走不定的目光……更让她担心吧。

这家伙,实在是……太奇怪了!

易小眠不顾路人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笨拙地一路跟在北郁瞳的身后。北郁瞳一路沉浸在深思之中,竟然没有发现她。走了不知多久,两人一前一后地,终于在一栋粉红色漂亮的复式别墅小洋房前停了下来。

“呼——呼——这家伙,都不知道搭公车的吗?居然……居然徒步走了将近十站地的路程!”易小眠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壁,无奈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只见北郁瞳远远地遥望着这栋小洋房,因为逆着光,所以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忽然,小洋房不远处,一个穿着素净优雅的中年女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来,中年女人温柔地跟小女孩交谈对话,不时被小女孩童趣的话语逗得忍俊不禁,好一幅幸福的家庭图画。北郁瞳像极不愿意被她们发现似的,一下子闪躲到一根路灯后面。

奇怪,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易小眠看看温馨的母女,再看看形迹可疑的北郁瞳,脑袋上冒出无数个大小问号。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北郁瞳偷偷从路灯露面探出头,痴痴地望着母女的背影,冷不防从背后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吓得他浑身一凛。

“你干嘛鬼鬼祟祟地跟着我?”北郁瞳眼睛里氤氲着怒气,冷冷地转过头望着提问的人——决心显身问个清楚明白的易小眠。

“呃……”她一时语塞,转了转眼珠,“那是因为你鬼鬼祟祟的偷窥别人,你现在住在我家,我……我有义务监管你的一举一动,所以才……”

“无聊的丑八怪,走开。”他不耐烦地丢来一个杀人的眼神。

“喂!你够了没有?张口闭口就是丑八怪,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点就嘲笑别人!这个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可有的是哦!”易小眠忍不住发飙,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

真是奇怪,一年多来,自己一直过着畏缩、与世无争的生活,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却能活泼的挥洒自己的个性,喜怒哀乐,全然没有想要隐藏起来的意思。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对于自己的过去完全不了解,也跟自己的世界毫无牵连的原因吧?易小眠这样对自己说道。

“神经病!”北郁瞳气得瞪起了眼睛,可是当他的目光偶然瞟过易小眠包扎的像两只面包一样的手时,不易察觉地一愣,随即转身准备离去。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易小眠不甘心地追问,可是对方根本不理睬她,她赌气地把心一横,“好,如果你不回答的话……我就自己去问那对母女!”

易小眠的威胁果然起了作用,北郁瞳顿时转身阻止,只见她已经朝那对母女走去,情急之下低声脱口而出:“站住!她……她是我的母亲!”

什么?易小眠石化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是他的母亲?难道是……他是单亲家庭的小孩?!一瞬间,易小眠对自己冲动的行为万分后悔,想要退回到不被她们发现的地方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对母女不但看到了她,反而开心地向她打起招呼,小女孩欢快地如小鸟一样向易小眠飞奔而来。

“是易姐姐!易姐姐我好想你呀!”小女孩抱住易小眠的腿,开心地撒着娇,中年女人也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易小眠回过头尴尬地望着北郁瞳,后者则是一副错愕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们彼此之间认识。

“嘿嘿,忘了和你说,小女孩是以前我教过钢琴的学生……”说完,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易小姐,你的手怎么了?”中年女人关切地惊呼道,可是当她看到北郁瞳的时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似的。

“好久不见了!手……发生了一点意外,不碍事的。”易小眠一边应付着两母女,一边疑惑地频频回望着北郁瞳。只见北郁瞳一副局促无错的样子,让她又好笑又不忍,忽然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这时,中年女人突然开口邀请两人一起吃晚饭。

“易小姐,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你的手受伤了,不如一起到我家来吃顿便饭吧。”

“啊!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易小眠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捏着一手的冷汗,故意装作没看见北郁瞳的眼神暗示,随即跟着母女俩一起走进那栋粉红色的小洋房。

北郁瞳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不知该跟过去还是转身离去。

“喂,你还在等什么,快跟上来啊!”

“我不去。”北郁瞳撇开头,倔强地挺着脖子,眼睛不自然地四处乱瞟,紧张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家伙,明明就在口是心非!易小眠在心里暗暗偷笑,故意打趣道:“好啊,不去算了,你先回家吧。我可是好久没有尝过这位阿姨的手艺喽,啧啧,怀念那个味道啊……”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北郁瞳的表情,果然,他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犹疑和动心的神情。

“好啦!快点跟上来啦!”

易小眠站在夕阳下,橘红色的光将她的脸晕染地格外温柔可爱,那对母女站在打开的门前对着他亲切地笑着,北郁瞳不由自主地移步走了过去……

【6月2日,18:30p.m】

这是一个幸福温馨的家,宽敞的餐厅里有一张圆形的餐桌,摆满了干净漂亮的餐具。可以想象到,在这个房间里每天都在上演着飘满幸福红心的温馨场景。易小眠和北郁瞳围坐在餐桌上,看着中年女人的身影轻快地来回穿梭,将一道道飘香的饭菜端上餐桌。

北郁瞳觉得自己就像在梦境里一样,他痴痴地凝望着母亲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和她这么接近,甚至有机会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没有想到会请你们来家里做客,家里的食材不够丰盛呢。”中年女人亲切的招呼着她们,端上最后一盘菜,小女孩乖巧地帮妈妈给客人的杯子里斟满果汁。

“您千万不要这么客气,是我们太打扰了!”易小眠连忙道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北郁瞳的脸色。他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不不不,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始终微蹙的眉头似乎被抹平了,眼神也不再犀利尖锐,相反,似乎涌动着莫名的、温柔的东西。

“那你们尽量吃,”中年女人体贴地递了勺子给不方便使用筷子的易小眠,“请千万不要拘谨,尽量多吃些吧!”

“那我们就开动了哦!”易小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再看向北郁瞳的时候,发觉对方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着饭菜了。

“呵呵,慢点吃,别噎到。”中年女人毫不介意地递了一杯果汁给北郁瞳,可是他只是兀自低着头埋头苦吃。一口接一口,仿佛饿了好多天的人似的,疯狂吞咽着。

易小眠怔怔地看着北郁瞳,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忽然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有不知名的液体想要冲出眼眶。

真是奇怪,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会有这种感觉?在麦田里帮他找手机的时候,还有现在……

不一会,餐桌上的饭菜被他消灭的一干二净,三个女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北郁瞳,不知道该担心接下来自己会饿肚子,还是担心他的胃能不能消化那么多东西。

咣当一声,北郁瞳突然直直站了起来,易小眠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道:“怎、怎么了?”

“真的……非常谢谢您的款待!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北郁瞳深深望了中年女人和小女孩一眼,仿佛要将她们烙进心底似的,一狠心转身向门口走去。

“啊……真的很抱歉,我忘记等下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实在是太冒昧了……”易小眠连忙跟着站了起来,一边解释一边回头张望他的背影,想要快点跟上去。

“没关系,易小姐。你的男朋友……”中年女人脸上错愕的表情迅速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宽容的微笑。

“哎?他,他怎么了?”

易小眠迷惑不解地看着中年女人,顿住跟出去的脚步,紧张地听她的下文。

“不知为什么,看到你的男朋友就觉得很亲切很熟悉,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一定要再和他一起过来看看我们。”中年女人慈祥地笑着说道。

易小眠怔怔地看着她,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复杂的滋味难以言表。

北郁瞳站在粉红色小洋房前,再一次遥望着它,好像目光能够穿透它看到里面的人一样。这时,易小眠急匆匆地推开门跑了出来,一看到他就快步跑了过来。

“啊,幸好你没有走远!”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似的,易小眠长长呼了一口气,“你……还好吗?”

“应该说,是好的不得了!”北郁瞳耸了耸肩膀,用故作轻松地语气说道,“我到熏漫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难道不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北郁瞳……”易小眠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看着他转身慢慢离去,马上就要完全消失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得好长好长。

“你知道吗,她长的好漂亮,和照片里一模一样。”北郁瞳直视着远方,听到易小眠跟上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吗……”易小眠轻声附和道,突然为自己不能说出更合时宜的话感到惭愧。

“你知道她以前是个赛车手吗?我想自己喜欢赛车就是遗传了她爱冒险的基因。我曾经用尽一切办法从周围人口中打听关于她的消息,大家都说:她是个喜欢刺激新鲜生活的人,因为忍受不了科学家父亲的木讷和呆板,才选择离开我们。可是每个人又都说,她是他们见过的最出色女性,又坚强又活泼又帅气,充满了生命的能量!是一位值得憧憬的女性。”

北郁瞳一边走一边说,眉宇间弥漫着浓重的悲伤,连勉强翘起的嘴角,也形成一个自嘲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