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80后集体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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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80后的几种生存状态(4)

漂在北京的大多数人都是住在隔断间或者地下室里,也有很多人住在赫赫有名的“城中村”里,被人们定义为“蚁族”。很多人的房子里都没有窗户,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还常常是和陌生的人混居,甚至每天早上去洗手间都要排队。而即使是这样的房子也并不便宜,最少也要几百块。至于工作,大多数人每天要穿越半个北京才能到达办公地点,因此需要提前一两个小时出门上班,在汹涌的人群里被推上公交车或地铁,愉快的心情和整洁的衣裳在拥挤的车上慢慢毁掉。

80后的北漂在找工作的时候才发现,本科毕业证只是一张进人家单位大门的通行证。他们的工作与专业不对口,月薪一般都不到1500元,还上不了三险,工作几年后薪水也不见涨。如果提加薪的要求,很多老板大多会众口一词的说:“你不愿干,可以走,有的是人等这个位置。”即使是这样,京漂们也不敢轻易跳槽,因为好工作确实不好找,走了可能就意味着没饭吃、没地方住。

80后的北漂在北京买房的很少。当他们想买房时北京的房价已经涨到每平方米8000—13000元,中低收入的北漂几年的存款都不够首付的钱。有些高收入的80后北漂也不敢买房,因为还贷款的时间一般都在20年,压力非常大,而且他们也不敢保证在还贷期间自己一直都有饭碗,因为工作太不稳定了。没房子自然就影响结婚,甚至多数80后的北漂男都没女朋友。

很多北漂在初入京城的时候都很艰难,但他们都硬挺了过来,因为他们知道,放弃就意味着失败,他们明白大都市的机遇和发展远远大于中小城市。“漂”一族大多是活生生的小人物,面临生活压力,不抱怨,不放弃,乐观向上,默默前行。上班要挤3个小时公交车地铁,生活成本高,生活压力空前,睡眠严重不足,冬天的小屋没有暖气,甚至没有钱吃饭,而他们中的很多人之前都拥有着优越的没有任何压力的小城市生活,还有国企丰厚的待遇。但他们说:“人不应该总是埋怨客观环境,在大城市,只要你拼了,就能出成绩,这个城市就承认你,越得到承认,你的心态就越平和,就越出成绩,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如今,80后外乡人纷纷独闯北京,他们的行为是主动而非被动,这是80后鲜明的特质:张扬个性,崇尚自由,务实求发展,看重结果但不排除追求过程中痛并快乐的喜悦。

北京的早晨

清晨,天还没完全亮,住在北京回龙观华龙苑北里2号楼的小许被手机闹铃叫醒,他迷迷糊糊地起床,在洗手间里胡乱地洗了一把脸,扯过衣服拎过包,锁上门,“蹬蹬蹬”地跑下楼去赶公交车。

楼下的马路边上已有不少和他一样睡眼惺忪的年轻人等在公交站牌下了。大家的目的地一样,那就是挤371路到霍营,再转城铁13号线到市区的公司上班。小许揉揉眼睛,向自己住的那栋楼看了一眼,那些格子一样的窗口内几乎都亮起了昏暗的灯光。回龙观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睡城”,这里的住户几乎都是上班族,清早去上班,晚上天黑了才能回来。这里白天人烟稀少,整个小区人气严重不足。到了城铁站,车很快来了,人潮“哗”地一下涌进13号线的车厢,瞬间填满了所有缝隙。车子发动,早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外射进来。

公交与地铁

7点半左右,13号线到达西直门站,小许费力地从车厢里挤出来,又随着如潮的人流换乘2号地铁。这个换乘站非常复杂,换乘要走两段,一段地上,一段地下。地上这段,专门设置的几道栅栏人为地控制了高峰期的人流。早晚高峰时段,在这儿要多耗费10多分钟。早上8点45分,小K终于走出拥挤的地铁,再步行10分钟,走进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小雯来自成都,在北京“漂龄”一年。和小许要倒13、2、1号三次地铁上班不同,小雯坐一趟公交然后再到2号线走三站就能到公司。但即使这样,阿花也丝毫不敢大意。 每天一大早,“300快”公交车一到站,原本排成长龙的队伍瞬间变得拥挤不堪。小雯和别人一样,争先恐后抢占有利地形向上挤。可这一次,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太过瘦弱,她失败了。车门关上,超负荷的公交车“哼哼”着向下一站驶去。小雯很郁闷,因为这次失败就意味着迟到,迟到就意味着当月的奖金被扣除。

又过了十分钟,小雯终于挤上地铁。站在靠门的一个座位前面,她死死地抓住吊环,用后背抵挡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座位上的那个女孩和小雯的打扮差不多,此刻正抱着臂膀,低着头小睡,车子晃动或者到站时,她会微微抬起头,把眼睛撑开一条缝,之后马上又闭上。在她头顶的车体墙壁上,一则房地产广告里写着:“不管未来怎样,先弄套房再说”。车厢里更多的人则是在看报纸的看报纸,看车体电视的看电视,或者面无表情地看表。

路上的时间

北京拥有着巨多的人口,每一天,这些流动人口都在检验着这个城市的消化系统。每日近1000万的出行人员,对于只拥有3万余辆运营车辆、800多条公交线路,以及114公里地铁的城市公共交通系统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一旦发生天灾或者交通事故,城市的某个点上,瞬间就可能瘫痪。

河南女孩莉莉来京前就被北京的朋友告之:每次出门,必须预算出两个小时,或者更多。虽然之前已经做好思想准备,来到北京之后,莉莉还是差点崩溃:“在老家,每天走着上班才只半个小时,现在反差这么强烈,让我要发疯。”每天3个多小时的上、下班行程,消耗了这个女孩子太多的精力和激情。

不光是上下班时间,每到周末想找人聚聚,莉莉就得上网查地图,还常常走错路。即使决定去,那也意味着早上起床后就开始筹备,之后,和正常下班差不多晚才能回家。到休息日的时候,莉莉也要计划一下:周六上午睡个懒觉,补充睡眠;下午,整理房间,洗衣服。周日,出去购物,晚上做顿比较丰盛的饭吃。之后早早睡下,第二天能有精神上班。

“在地铁里,你已经很难分清哪些是白领,哪些是学生,或者别的什么身份的人。有些人早上还很光鲜,晚上就委靡得不成样子。”莉莉说她惟一能感知的就是所有人的内心都很焦躁。她对这个城市里的人群做出了一个基本的描述:地铁里苍白疲倦的脸、小饭馆里扎堆吃午餐的三五同事,花几百元甚至上千元与人一起合租房子,去折扣店买反季服装。

关于租房

“在北京,最折磨人的是租房。”4年里,徐亮换了七八个地方住,王府井边上,三里屯附近,传媒大学那儿,南三环到西三环,他都呆过。几年间交给搬家公司的钱都有二三千。小徐说,自己很幸运的是情况渐渐有了改善。去年11月份,徐亮终于在苹果园附近租了一个“小两居”,为此,他每月要交出工资的一半来支付房租、物业和水电煤气费。

关于户口

晓旭2004年底从辽宁锦州来到北京,在外企工作的晓旭不用担心“地方保护主义”,但她比较在意户口问题,因为男友刚来北京,还只是一家图片社的临时工,他们至少要有一个人弄到户口才可以考虑在北京结婚。刚找好工作的时候,聘用单位答应给小丽办理北京市户口,但由于种种原因,户口一直拖来拖去没能办成。一开始,晓旭的情绪没受到影响,因为她很早就拿到了北京市工作居住证。按规定,持证满3年、符合条件的,可申请办理人才引进手续。但现在,过去3年半了还没落实,晓旭就着急了。2008年春节后她就一直在跑各相关机关,到现在为止,还不见有着落的迹象。

从2009年2月起,北京警方开始在全市大规模检查暂住证,要求所有符合条件的外地来京人员必须办理暂住证。听到这个消息后,住在唐家岭的娜娜有点着急了。来京几年,每次遇到有来查暂住证的,她总是东躲西藏。“说实话,真不愿意办,那个证看着就别扭。但这次,办也就办了,为了奥运,查得肯定很严。”娜娜无奈地表示,当初来京时定下的弄到户口、买房、买车的目标,不知不觉远了。“先把工作稳定住再说吧。别的,养老、结婚、养孩子,都没敢多想呢。”说到这里,娜娜一脸的无奈与迷茫。

股市、房市、教育、医疗,甚至利率,每一种被圈定的市场之手都来剥漂在城市的80后的一层皮。他们的生活节奏依然飞快,更多了紧张和压力,他们对未来已经没有了从容和预期,慢慢地成为这个城市的高级打工仔。

转眼之间,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已经过去,最早的一批80后如今也已进入而立之年。然而随着大都市生活压力的凸显,一些“漂”在这里的80后精英阶层也不得不考虑离开梦开始的地方。“实在撑不住了就回家乡吧,二、三线城市或许也是天堂。”很多人发出了这样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