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姐妹就把他夹在中间,押解他上了路。走着走着,高天突然一声惊叫,滚下马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沁了下来。
众姐妹翻身下马,关切地询问道:“天哥,你怎么啦?”
戴亚仙知道他是毒性发作,叱开众人,点了他胸前几处大穴,然后手抵其掌,用内力帮其抑毒。
过了一会儿,高天才觉好些。小薇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欲要近前搀扶,忽听戴亚仙喝道:“不许管他!他是自作自受!”
高天摇晃了几下才站稳,什么话也没说,上马赶路。
小薇怯声哀求道:“堂主,高天真的就没救了吗?那咱们又何必带他回帮受罪呢?让他自己死掉算了。”
戴亚仙丢下一句道:“多嘴!”打马走开了。
屈秀美在一旁小声道:“你瞎操什么心?也许这个世上只有三位帮主才能救高天一命。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一听这话,小薇喜形于色。
众人快马加鞭,走的都是山路,难辨路径。高天偷偷问小薇道:“咱们这是去哪儿?天罡帮的总舵到底在哪里呢?”
小薇摇头不知。高天接着又问:“无极三宿到底是怎样的人?长相如何?有何特征?”
小薇面带惧色,一副慌张的样子道:“你不要逼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即使我知道,我也决不敢说的。帮规严厉,一旦泄漏帮中的秘密,我就死定了!”
高天心里陡生惧意,只觉得天罡帮深不可测,犹如黑暗中的一只魔爪,随时都会攫人而食。如今虽然已经势力遍布了,但是依然深藏不露,透着无穷的诡秘和可怕,既无人知道无极三宿的真面目,也无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何处!
高天一直在寻找无极三宿,可是费了数年时间也没有结果。当真就要见到他们的时候,另一种愿望却更加强烈了:决不能死在仇人的眼前!
他表面上装出一副顺从的样子,暗中却在寻计逃跑。
众人行了一程又一程,不知道路程还有多远。他的精神日见短少,身体日见消瘦,光彩日见消失。体内之毒频繁地发作,而且间隔越来越短。
戴亚仙率众飞奔,高天故意落后,在一个三岔路口,突然向另一个方向逃去,待众姐妹发觉之时,已经没有了踪影。
高天在林子里摆上亲人的灵位,凄然道:“爹、娘、伯伯,以及高家所有死去的人,咱们就要在九泉相见了。高家只有我一个人尚在人世,可是我既不能接续高家的香火,也无力为你们报仇。这块土地太肮脏了,我的日子虽然已经不多了,但是也决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去寻找一片洁净的天空,然后悄悄地独自死去。”焚香叩头,拜了又拜,毅然而去。
此时正是出海的季节,一条大船热闹非凡,忙上忙下。
船主是一个大商人,名叫刘高亮。他在船上来回地巡视着,敦促人工,做最后的准备,明日就要远渡重洋了。由于人手短缺,他见到了许多陌生面孔,知是新招来的船工。
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刚一回到府中,就有人来报:“老爷,外面有一个年轻人求见,说是有要事与老爷相商。”
刘员外登时警惕起来,心中猜测道:哼,还能有什么要事?不过是想打我的鬼主意而已,那纯属是自取灭亡!
虽然想把来人拒之门外,却禁不住要看一看这人的真面目,就冷哼道:“看他有什么诡计,待我会一会他!让他进来吧。”
来人竟然是高天!他恭敬地道:“晚生久仰大名,特来拜访。听说刘员外要出海贩运,晚生有一事相求,敬请应允。”
刘高亮冷静地道:“不知何事,还请明言。”
高天道:“晚生意欲搭船出海,船资照付,万望成全。”
刘高亮一听此话,登时变了脸色,心里充满了敌意,恶声道:“壮士出海意欲何为?”
高天道:“据说海外风光旖旎,物产丰富,大异中土。晚生看破红尘,意欲畅游天下,以增见识。”
刘高亮当即一口回绝道:“年轻人,你想错了,海外凶险万分,刘某出海是为了生存,并不是游山玩水。恕难从命!”招呼手下道:“送客。”
高天心道:我正是去寻死,何惧凶险?见刘员外下了逐客令,毫无缓和的余地,也只得退出,心中好不愁怅。
第二日清晨,彩旗飘扬,锣鼓喧天,航船在鞭炮声中扬帆起程了。这一去路远水隔,杳无归期,船上船下依依惜别。
航船缓缓地驶向远方,离大陆越来越远了。忽听舱外人声喧哗,刘高亮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赶去查看。只见一个人昏倒在地上,众人正在七手八脚地施救。这人虽是船工打扮,刘高亮一眼就认出,正是高天;生气地问道:“是谁招他上船的?”
管事的忙应道:“老爷,是小人的主意。小人因为人手不够,见他力大,就收了他,并不知道他会这样。请老爷原谅。”
刘员外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救醒高天,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到底有何企图?”
高天道:“请员外见谅,晚生并无恶意。”
刘员外道:“哼!世上有许多人表面良善,内心却暗怀鬼胎,你休想瞒得过我!”当即命令手下,准备小船,把他遣送回去!见他死活不肯,喝道:“你真的逼我?你再不下船,我就把你抛入水中喂鲨鱼!”
高天只好不再隐瞒了,实说道:“员外息怒。实不相瞒:晚生身中剧毒,命在晷刻,只想觅一个干净的地方,一死了之。晚生在船上做一名水手,决不会误事的,敬请员外明鉴。”
刘高亮瞧他面目,知道不是假话,颜色稍和;召入舱中,问道:“你年纪尚轻,因何患上了如此绝症?”
高天道:“说来话长了。晚生命途多蹇,屡遭不幸,留下的伤心事太多,所以才欲远赴海外,了此一生。只是拖累了员外,心甚不安。”遂把自己中毒的经过,以及种种不幸,备细地述说了一遍。
刘员外道:“原来如此!老夫正愁路遥无伴,正可与你攀谈。刚才言语冒犯,实在是情非得已!许多人以为出海便会大发横财,所以打老夫主意的人大有人在,老夫也是不得不防啊。”
高天道:“晚生也听说海外遍地是黄金,难怪有人想不劳而获。”
高员外道:“说起来这也并不是假话,老夫若能生还,一定会满载而归的。但是万里行舟,劫难重重,性命攥在老天爷的手里,所以出海的人尽管很多,生还的却极少。”
两人虽然年齿相差悬殊,却也投缘。船上载有许多好酒,刘员外命人取出一坛,与高天边饮边谈。刘员外生性豪爽,酒量甚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