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隆云登上城池一看,一望无际都是蛮兵,足足有数十万之众,把华州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罗全紧张地道:“老爷,蛮军这样势大,咱们才区区几万人马,如何抵挡呢?”
包清宇道:“大人,我出城跟他们拼了。”
印隆云何尝不知道事态的严峻呢?摇头道:“达贡远来气盛,正希望咱们尽早出战,所以咱们惟有死守以待援军。”
于是紧闭城门,高挂免战牌,不理会蛮军的叫阵。蛮军便开始大举攻城了。华州百姓万众一心,精诚团结,在印隆云的带领下顽强抵抗,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达贡攻城不下,气愤之极,扬言破城之后,把印隆云千刀万剐。
印隆云望眼欲穿,却始终不见援军的踪影。他白天登城督战,晚上指挥士兵修补城墙,严密监视蛮军的动静,以防其夜间偷袭。日日通宵达旦,衣带渐宽。
就这样,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华州虽然一直危在旦夕,却就是不见朝廷派来一兵一卒。
这日黎明,印隆云回到府衙,满脸倦容,仰靠在椅子上小憩。
罗全心疼地道:“老爷,你快上床睡一觉吧,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这样苦熬啊。”
印隆云确实太累了,闭着眼睛,摆手道:“不必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许多事情让他放心不下:敌军有增无减,而华州的粮草已经不多了;城墙多处破损,士兵辛苦不堪;弓驽箭镞早已不敷使用了。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只怕城破无日了。
天色逐渐大亮了,早饭端了上来,印隆云却拿着筷子陷入了沉思。罗全催促道:“老爷,你快吃点饭吧。你这样下去会累垮的。”
印隆云道:“城中马上就要弹尽粮绝了,而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你把饭菜都端下去吧,我要出去巡城。”说完,放下筷子就往外走。
罗全拦阻不住,急得不得了。
突然,一个人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大人,你快去看看吧。真是怪透了。”
印隆云以为华州失守了,大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道:“卑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说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吧,可是也太让人奇怪了。”
印隆云不想细听结果,拔剑就要冲出去,欲与蛮兵血战到底。
那人忙阻止道:“大人,卑职是来报喜的:蛮军已经撤走了!”
印隆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急地道:“什么?蛮军撤走了?快带我去看。”登上城墙,果见大军拔营;绷紧的弦一下子就松弛了,身体摇摇晃晃,几乎要摔倒,扶墙才站稳。
罗全高兴地道:“老爷,这回咱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印隆云却喃喃地道:“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罗全暗觉好笑,心道:老爷真是乐糊涂了,蛮军明明撤走了,他却道“吾命休矣”!想是这些天来老爷太劳累了;遂提醒道:“老爷,华州之围解了,咱们没事了。”
印隆云缓缓地道:“正因为蛮军放弃了华州,咱们做亡国奴的日子才不远了。倘若达贡继续围攻华州,咱们正可以牵住他的鼻子,使他无暇顾及内地。可是如今他绕过华州而去,必与反贼孙本正兵分两路,进军京城。朝廷如何抵挡呢?”
印隆云所虑极是。达贡久攻华州不破,而孙本正攻城掠地的消息却频频传来。他深恐孙本正攻克京城,独吞胜利果实,所以就放弃了华州,长驱直入。
官兵犹如一盘散沙,一败涂地。数月之后,祖国的半壁江山就沦陷了,面临着亡国的危险。
一个人的力量,只能算是一滴水;这一滴水只有汇入大海,才能掀起汹涌的巨浪。这大海正是祖国。
炎黄子孙偏有凌云之志!许多英雄好汉啸聚山林,反抗达贡,百姓纷纷归顺,逐渐形成了不小的力量。
高天的三个结义兄弟:瞿大义、周实阔、汪海通,自打离开了康王府之后,便在翡翠山落了脚,专与蛮军为敌,不失为义军的本色。
他们采取疲敌战术,夜袭敌营,夺粮断路,偶尔小范围出击,着实令达贡头痛。但是因为力量单薄,眼见得蛮兵四处肆虐,却也不敢贸然进犯。
翡翠山与蛮军的大营遥遥相望,三位大王坐在山上的亭子上,借酒浇愁,俯视山下,敌营遍野,哪里有什么好心情?
瞿大义手指敌营骂道:“尔乃蛮夷,竟敢在我中华大地上横行无忌!本大王绝饶不了你们!”
周实阔看出他的情绪反常,关切地问道:“大哥,你到底是怎么啦?这几天你的心情一直很不好,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若有什么心事,就快告诉我们吧,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好不好?”
瞿大义大睁着醉眼道:“告诉你们又能怎么样?你们能有什么办法解决?难道你们忘记了吗?咱们还有一个好兄弟,可是他现在在哪儿?康王府一别就无影无踪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周实阔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想念四弟啊,我和三弟又何尝不想念他呢。”
瞿大义道:“想当初,咱们在黑风山占山为王的时候,那是何等的逍遥自在!有幸与四弟结拜,全仗他的足智多谋,才得以不断地发展壮大。可是意外地遭到了康王的征剿,结果一败涂地,最终归顺了康王。哪曾想,康王孙本正竟然是一个卖国贼!”
汪海通愤愤地道:“四弟不把咱们当兄弟,咱们又何必惦记他?咱们就当没有这个兄弟好了。”
瞿大义一听这话,立即瞪眼大怒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敢再说一遍?”他满身酒气,有意挑衅,汪海通虽感不悦,却不敢顶嘴。
周实阔忙劝道:“大哥你别发火。三弟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是很想念四弟的。”
瞿大义道:“你们说,咱们现在面对着这么多蛮兵,应该怎么办?四弟若在,一定会有办法的。”
周实阔安慰道:“大哥,咱们占山为王,时不时地给蛮军制造点麻烦,已经算是尽到自己的能力了,这不是很好吗?”
瞿大义瞪着醉眼道:“咱们现在是亡国奴了,你还说很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孙本正这个卖国贼一定不得好死!可是咱们却曾经为他卖过命,咱们就是卖国贼的帮凶!咱们一定要洗清这个耻辱!所以我决定,今晚就去偷袭达贡的大营,取他的首级,然后再消灭反贼,杀死孙本正!”
所谓酒壮英雄胆!喝了太多的酒,就开始目空一切了。
周实阔惊讶道:“大哥,你疯了吗?以咱们这点兵力,能够保全性命就算万幸了,岂能再以卵击石?”
瞿大义道:“你怕死吗?那就不必去了。三弟,我且问你,你敢不敢同大哥一起去?”
汪海通一拍胸脯道:“怕死的不是好汉!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咱们就把蛮兵杀个片甲不留,除一除心中的恶气!”
瞿大义叫了一声“好”,也不与周实阔商量,天黑以后,点齐兵马,倾巢出动。周实阔只好同去,可是刚一冲进敌营,就被发现了,鏖战了一夜,结果全军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