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乡的天空,云朵层层叠叠的堆积成厚重压抑的黑色。
太阳已经被乌云遮蔽,黯淡的光让世界昏暗起来。
人间之里。
因为天气的原因,此刻人里的街道上除了偶尔经过的三两行人,和零星可见的一些小摊外再无其他人,风吹过带起淡淡的灰,让人里显得有些冷清。
而因为蕾米的要求,此时正在人里的路边,向路过的居民买血的咲夜抬头望了望昏暗的天空,又看了看面前的那些装满鲜血的容器,忽然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了,虽然没试过,但咲夜清楚,这些血,大小姐估计也会和过去一样,不会满意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在人里,她这段时间已经买了不少的血,可惜从来没有买到过她想要的。
算了算了,早点回去吧,反正也没多少人了,要是回去晚了,大小姐又该发脾气了。
摇摇头,咲夜冲着正架着腿坐在一边,嘴里叼着根竹签,一脸百般无聊的魔理沙,和坐在魔理沙肩膀上靠着她的脸,闭着眼昏昏欲睡的梅蒂馨喊了起来。
“好了,魔理沙,梅蒂馨。这天气看来是要下雨了,过来帮忙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回去吧。”
“啊?哦。”
魔理沙有些心不在焉的,似乎没听到咲夜的招呼,倒是梅蒂馨精神一震,马上就清醒了。
她揪了揪魔理沙的耳朵,大声喊了起来。
“喂喂,魔理沙。快点起来去帮忙啊!然后一起回去啊!”
“哇,小声点,吓不死人啊!”
魔理沙被梅蒂馨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她吐掉嘴里的竹签,又不满的对梅蒂馨嘟囔两句,急忙就跑过去帮咲夜收拾起来了。
她早就在这里待腻了,除了时不时来两个卖血的家伙,一点好玩的也没有。
就连咲夜给别人抽血的时候也是如此,刚开始还能保持热情,后来就索然无味了。
再加上今天天气又不好,闷闷的,让她,让人感觉难受死了。
要不是是魔理沙自己自告奋勇要来帮忙,她早就跑了。
毕竟对魔理沙来说,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发呆,还不如回家去修行呢!
就在三人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时候,却有人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哟,听说红魔馆要买血,请问是在这里吗?”
“废话,这么明显的事都没看出来,眼睛瞎了吗?”
被打断了收摊的魔理沙,连头也没抬,就没好气的道。
谁啊,没看到她们已经准备走了吗?不会下次再来啊。
真是麻烦!
“喂,魔理沙。”
梅蒂馨忽然扯了扯魔理沙的头发,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
“他好像真的是个瞎子哎。”
“嗯?”
魔理沙一愣,这才抬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
是个男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头发和香霖很像,都是白色的,不过香霖是那种光泽漂亮的银白色,而这个男人却是像老人一样的苍白色,枯燥死灰的披散在身后。
身上穿的和人里的居民不太一样,是黑色的长袍和灰色的长裤,脖子上有一条红色的绳,似乎是戴着什么。
脸上是一种亲切熟悉却又陌生的微笑,双眼紧闭,显然她之前无心的话八成说中了,这个男人就是个瞎子。
“对,对不起。”
发现了这点,就是以魔理沙的厚脸皮也有些尴尬。
“没什么,你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男人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笑着让魔理沙不要放在心上。
这让魔理沙心里有些奇怪,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堵堵的,神情却又放松了下来。
她的声音意外的轻柔起来。
“这位,不知道你来是做什么的?来卖血吗?”
这种语气说出的话,不仅咲夜和梅蒂馨很奇怪,就连魔理沙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对劲,这么细声细语的,自己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错,就是来卖血的。”
男人爽快一笑,就挽起袖子,露出有些苍白的手臂。
“请你快些吧。”
咲夜闻言,马上停下动作,从收拾好的东西里摸出一根带着针头的透明管子,还有一个玻璃瓶,她用针头插进了男人手臂的动脉之中。
这是她买血用的工具,居民不像妖怪,都很脆弱,所以抽血必须小心适量,要不然很容易给他们的身体造成**烦的。
她可不想因为买点血就把人给弄死了,要是发生了那种事,以后想买血可就麻烦了。
就在血从陈安的动脉流出,鲜红的液体刚刚进入管子时,咲夜就眼睛一亮。
对了,就是这种血。
(替蕾米工作了几百年,咲夜对于认血很有一套。)
咲夜动作不停,嘴上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这位阁下,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还有你住在哪?以后大概还的经常向你买血呢。”
大小姐现在连她的血都不怎么喜欢喝,所以为了大小姐,以后就得经常和这个男人买血。
要不然,大小姐又该不开心了。
“名字什么的就不说了,反正只是萍水相逢,如果真的想知道,下次见面自然会知道,还有买血,也不用多说,这次你多抽点就行。”
男人摇摇头,并不愿说出自己的名字。因为没有必要。
他就是陈安,从旧都离开来到地上后,他就来到了人里。
因为上次那个袭击他和美取的家伙,陈安总是有些不放心,虽然那家伙战斗力不行,但是手里的八咫镜却是个大问题。所以这次临走之前,他也是过来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麻烦。
可惜,之前在人里转了两圈,并没有感觉到上次那种恶意。
也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怎么了。
而路上,也正巧知道了咲夜她们正在这里买血,这才在准备离开之际过来,打算最后给蕾米送一点口粮。
那个臭脾气的家伙,最近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唉,忽然有点想念她那扣工资时,神气的样子了。
咲夜有些惊讶,她善意的劝道。
“多抽点?难道阁下不怕贫血,身体出什么问题吗?我觉得你还是留下地址,下次我亲自上门去找你购血好了。”
细水长流才是正理啊,而且蕾米的食量并不大,所以咲夜还是想慢慢来。
这样,至少在未来几十年里,蕾米不会因为没血喝发脾气了。
要知道,蕾米的小脾气一发起来,可是很让人头疼的。
“不用,你找不到我的,还是这次多抽点就行。”
陈安摇摇头,只是一个劲让咲夜多抽血,并不肯多说其它的。
咲夜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红魔馆买血向来都是自愿,所以也只能摇摇头按陈安说的去办了。
看来只能以后在想办法找这个人了。
又抽了不少血,直到陈安的脸色都开始变得雪白时,咲夜这才感觉不妥,她停下了抽血。
咲夜皱起眉头,清冷的脸上有些疑惑。
“阁下,你是不是有病在身?”
她此时抽的血按照正常人来算,根本不会有问题,可陈安,脸居然都白成纸了,这可不正常。
唯一的解释,也就是陈安的身体有问题了,而且问题还不小。
“呵,没什么。”
陈安笑了笑没说实话,只是道。
“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我看你还是在抽点比较好。”
“不用。”
咲夜果断的拒绝了。
她是买血,不是买命!
“好,那我就先走了。”
陈安也不勉强,转身就要走。
既然找不到人,那也别浪费时间了,去灵梦那里看看吧,不知道那个贪财的家伙这段时间有没有穷死。
“哎,等等。”
魔理沙忽然出手抓住了他的肩膀,陈安身体一抖,差点摔倒在地。
他勉强站好,回头道。
“怎么,叫我还有事吗?”
陈安差点摔倒的情况吓了魔理沙一跳,她根本没用力,这家伙怎么就要倒了?
她急忙放开陈安的肩膀,退了两步,就解释起来。
“钱,你卖血的钱还没收呢。”
“钱?算了吧,我……”
陈安正想拒绝,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还欠灵梦不少钱,这钱你们就替我塞进博丽神社的塞钱箱吧。”
欠灵梦的那十万还没给呢,既然卖血也有点钱,那就送给她好了,省的神社没香油钱,结果被活活穷死。
想到这里,陈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应该不会吧,过去穷了十几年还好好的,现在还没过半年,应该是穷不死的。
“给灵梦?”
魔理沙一愣,正想问为什么,却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眼睛猛的睁大,死死的盯着陈安的胸口。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她挂坠的魔力吗?
陈安身上传来那熟悉的魔力波动让魔理沙大为惊喜,急忙抓住了陈安的手,就一把掀开了他的衣领,看着他胸前扇柄上的那个熟悉的挂坠,她大声道。
“喂,我的挂坠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挂坠?”
陈安猝不及防被魔理沙扒开了衣领,而听到她的话脸色也有些奇怪,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含糊不清的道。
“这是我妻子送我的。”
“你妻子?”
魔理沙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不过现在顾不上这种奇怪的反应,她死死抓着陈安胸口那绑在扇子上的挂坠,就用力的想要扯下来。
“我不管谁送你的,这是我的东西,你得还给我!”
这玩意她找了好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才不管是这个男人捡到的,还是他妻子送给他的呢,
因为,这是她的!没有她的允许,谁也拿不走!
“这……”
陈安脸色有些难看,就用手抓住魔理沙的手摁在了自己胸口,而那肌肤冰冷的温度让魔理沙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她急忙用力的挣开陈安的手,语气有些不善。
“喂,你干嘛,想占我便宜啊?告诉你,识相的就快点把挂坠还给我!要不然就别怪我动手抢了!”
梅蒂馨从开头就一直盯着陈安,真是越看越觉得古怪,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哪里古怪,于是只能摇头抛掉杂念,对魔理沙声援起来。
“没错,快点把挂坠还给魔理沙,你知道这东西对她多重要吗?她这段时间找它可是找遍了幻想乡了!”
“你真的想要吗?”
陈安脸上的表情异常古怪,似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是僵硬的扯着嘴角露了个比哭好不到哪里去的笑。
陈安的古怪表现让魔理沙心惊肉跳起来,堵堵的,极其难受,但是这挂坠对她真的很重要,所以哪怕心里再难受,她还是毫不犹豫的道。
“当然!”
“你真的真的想要?”
陈安似乎想通了什么,表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魔理沙斩钉截铁的确定了。
“没错!”
“好!原本还想让它和我一起走的,但既然魔理沙你现在自己想要回去,那就还给你,物归原主好了!”
听到魔理沙那坚决的回答,陈安脸上忽然涌起病态的红晕,他伸手抓住胸口的那个挂坠,接着用力一扯。
“啪!”的一声清响,绳子断了,魔理沙也觉得似乎什么东西和那根绳子一起断了,心忽然空落落的。
陈安扯下挂坠,暖暖的温度从冰冷的手心渗入了心,他自嘲一笑。
“呵,我答应过她,除非我死了,或者她不要我了才把它摘下来,曾经以为不会有这一天,现在看来……我似乎错了啊。
咳咳,咳咳……
来,这既然是你的,那现在就物归原主了,请一定收好,不要再弄丢了。
那么,再见了,魔理沙。”
陈安脸上的笑有些悲哀,他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急忙用手捂着嘴,等到不再咳嗽,这才深深叹了口气,沉重而珍重的把魔理沙的挂坠放在摊子的桌面上,转身就走。
魔理沙失神的看着陈安转身时,嘴角那抹掩饰不住的刺眼鲜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想哭。
眼睛有点湿,鼻尖有些酸。
奇怪,奇怪,好奇怪哦,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啊。
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掉了,像这个男人一样,渐行渐远,然后再也找不到了。
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挂坠,魔理沙沉默的拿起了它,入手有些温暖,似乎还残留着那男人的体温。
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她轻轻的打开了那挂坠。
“哼哼哼哼哼哼哼……”
轻快的旋律声响了起来,然后就露出了挂坠中她的照片,那笑容还是那么灿烂。
偏着头,魔理沙愣愣的看着那笑,愣愣的听着那乐,不知为什么,她有点想笑,于是就扯着嘴角,学着相片里的她笑了起来。
“嘻嘻,嘻嘻……”
她开心的笑着,眼泪却奇怪的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呜,为什么,心好痛,痛的就好像被人用绞肉机狠狠的绞着一般,痛的让她都无法呼吸。
重要的东西找回来了,可为什么却感觉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
好奇怪,好奇怪啊!
魔理沙心里想着,泪水更加汹涌了。
梅蒂馨一看就慌了,慌张的就用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可惜怎么擦也擦不完。
她慌张的安慰起来。
“魔理沙,魔理沙你怎么了?东西这不是找回来了吗?应该高兴啊,你干嘛还哭啊!”
“呜,不,不知道,就是想哭。”
魔理沙泣不成声,然后一直安慰她的梅蒂馨,忽然也抹着眼睛跟着魔理沙哭了起来。
“呜,呜呜……”
魔理沙哭着问。
“梅,梅蒂馨。你哭什么啊?”
“不知,不知道,听你哭,忽然也想哭了,呜呜……”
梅蒂馨抽抽噎噎的。
心里本来就难受,魔理沙又一直哭,害得她也跟着哭了。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莫名其妙的搭伙哭了。
咲夜也是愣愣的,她看着陈安那渐行渐远消失在稀疏人群中,显得有些蝼蛄的苍白背影默然不语。
错觉吗?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背影呢,而且……是被魔理沙和梅蒂馨感染了吗?
心……有些难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