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一生能爱几次:类似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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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两个人的不快乐(1)

厉言处理完公司的事已经临近后半夜,他接到助理的电话,被告知蔚澜已经醒过来,他按了按太阳穴,疲惫地挂了电话。那天他是真的被她气糊涂了,她不会知道当他听到她又一个人酗酒买醉的时候有多生气,气血冲进脑子里,只想把她拎出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让她好好清醒清醒。而当她叫嚣着他是她什么人的时候,理智终于不复存在。他把她带到湖边,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谁知她毫不犹豫,一个转身跳进湖里。那时,在她微醺的眼眸里,他竟看到了决绝,那种将生死看透的决绝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他看着平静的湖面,很久之后才发现,她连挣扎都没有。那个时候他终于知道,她是真的想死。

他把她从湖里捞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而她已经不省人事,确定她的心脏仍然跳动着,他才安下心来。然而这一次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她在他的公寓休息了两天两夜,输了一夜的液,最终稳定下来。他曾经以为,自己最终一定会溺死在对宋初年那么多年的感情里,也以为,多年来他不谈感情不谈女人,再也没有人可以走到心里去。但是蔚澜出现了,他无法辨别那到底是不是爱,至少,他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哪怕他知道,她的心里或许还有另一个人。

经历了宋初年,厉言开始明白,能遇到一个让自己爱的人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

厉言回到公寓,电视机声音被蔚澜开到了最大,她窝在最正中的沙发上抱着泡面看电视,门开的那刻,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有一秒的愣怔,然后便若无其事地埋头吃泡面。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倒悠然自得。”厉言脱下西装,靠着沙发盯着面前这个对着泡面狼吞虎咽的女子。她的每一面都让厉言觉得新奇,她的每一面都让他为之痴迷。

“生命珍贵,我不吃饱点怎么有力气干活。”她含糊着,顺手拿手背擦了擦嘴角。

厉言笑出了声,“珍贵?也不知道那天夜里是谁像疯了似的跳湖自杀。”

蔚澜狠狠瞪了瞪他,知道有些事情避无可避,以厉言的性格,放任她过了两天悠哉日子已经很给面子了。她嘿嘿地笑,准备装傻到底。

“为什么想死?”

“我没想死啊,喝多了。”

“蔚澜,你说谎的时候总是喜欢眨眼睛,因为太心虚了。”

“我没有。”她极其认真地摇了摇头。

厉言盯住她,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覆盖住她瘦削的身影,她仰头望着他,眼神不肯示弱。他们两个,总是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从而忘了人与人之间需要的绝对真诚。

纵然蔚澜脸皮再厚也经不住厉言这么看自己,她渐渐地有些把持不住了,递上泡面以眼神示意他是不是要品尝一下。他大手一挥,一整碗泡面瞬间摔在地上,瓷碗碎片和吃剩的泡面,凌乱不堪。

这是厉言第一次对蔚澜发这么大的火。他可以容忍她的隐瞒和任性,那些她想守住的秘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知道,和他在一起的她只要做到快乐就足够。可是她却想去死,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去死,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心脏像被捏住了,动一下就疼,不动更疼。

“蔚澜,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他语气淡淡,看她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

蔚澜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意渐淡,摇摇头表示听不懂他的意思。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恨恨从牙关挤出一句话,厉言目光攫住她,不给她任何可以逃避的机会。他从不曾给过任何人这样的承诺,可是他愿意给她,只要她能快乐起来。

她的不快乐,在他眼里成了一根刺,一根不得不除掉的刺。

这个时候如果提到乔氏,她一点也不怀疑厉言会一巴掌甩过来,做人最重要的是学会看眼色,万般不能得寸进尺。可在厉言这里,她好像一直都在得寸进尺,而他总忍让着,时间久了,竟让她有种理所当然的错觉。

一个人若是对另一个人太好,这中间的天平也就失衡了。

蔚澜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乔氏需要资金注入渡过难关,而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你有这个能力。”

时间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结,能听到彼此起伏凌乱的呼吸声。蔚澜不敢去看厉言的眼睛,但她不得不看,她只能把懦弱的自己狠狠藏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逼迫自己冷漠,逼迫自己违背心意。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对他说出这句话,在他承诺他什么都给她的时候,她没有理由放弃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哪怕这机会的代价是他们从此陌路。

有些事一旦作出选择,再也没有后退的权利。

“为什么是你?”他紧盯着她,拧了拧眉梢。其实他早该猜到,她们终究会把主意打到蔚澜身上来,只是他没想到会那么快。

蔚澜别过头,涩涩道:“是我的项目出现了问题,现在公司困难,我得为公司做点什么才能稍稍心安,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尽管她对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可此时此刻,她却隐隐期待他说个“不”字。拒绝她这个荒唐的要求,他根本没有义务为乔氏收拾烂摊子。

厉言终于起身,抬手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微微透气,随后道出一个“好”字。听到这个字蔚澜愣了,看了他足足两秒,“你知道你答应了什么吗?也许就算注入资金最终也挽回不了乔氏,也许这些资金最后的结果是有去无回,你……”

“不是你要求的吗?我答应了,你怎么又犹豫起来?蔚澜,做事要果决,这样才会有结果。”他以大人的姿态教育她,习惯性拍拍她的头。他总觉得,蔚澜心里有太多不快乐,如果能让她稍稍快乐一些,钱财这些身外物又算得了什么。

“你……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蔚澜有些慌了,低着头不断揉搓着手背,或许她自己没有发现,她的这些小动作暴露了她的紧张,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掩饰者,至少在厉言面前不是。

厉言已经蹲下身去清理地板,背对着她抛来一句:“那是我的事。”

她好或不好,他要不要对她好,她会不会辜负他对她的好,她究竟有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好,这些统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这些都是他的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只要在他身边,那便足够。

有时候感情可以来得这样热烈而迅速,待他们还来不及思考反应,就已经确定身边的人就是自己想要的人。

在他身后的蔚澜,看了他许久,默默走回房间,关了门,捂住嘴巴无声哭泣。为什么她每个选择做得都这样难,她知道自己不该犹豫,甚至不该心软,可是她伤到他了,从他的眼神里她可以看出来。她不想让宋初年为难,继而选择为难厉言,可是厉言却爽快地答应,让她连愧疚都来不及。以厉言和乔慕笙的交情和他对商业利益的洞察力,如果不是早已察觉了即便对乔氏注入资金也没有回旋余地,他怎么可能等到她开口他才答应帮助乔氏?他原本应该是十分为难的,却为了不让她为难而为难了自己。

蔚澜蹲在墙角抱住自己,低低啜泣。厉言,事到如今,我已经开始分不清对你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倘若开始的时候遇到的不是你,又或者你对我不像现在这样好,我又怎么会分分心软,连对着你都觉得心疼。

那么好的一个人,她注定要辜负他的好的一个人。

厉氏的资金很快就到了乔慕菲的账户,蔚澜没有问究竟是多少,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一定是一笔不菲的数目,否则高娆不会这么快就松了口气,办公室的气氛也不再压抑。高娆是乔慕菲的得力助手,这两天随着乔慕菲忙得昏天黑地,而蔚澜则忽然成了公司的闲人,不知道是因为不再信任还是避讳,很多重要决议蔚澜都是到最后才知道的。

从一开始,她就应该料到这个结局。

大概是不愿意亏欠厉言的人情,乔慕菲将凯悦酒店的经营权交给了厉氏。众所周知,凯悦是G市老牌的五星级酒店,也是G市酒店行业目前盈利最多的酒店。蔚澜原本以为厉言会拒绝,然而厉言却不矫情,欣然接受。想那时厉氏和乔氏的合作案原本就是高端酒店业,后来因为事故暂且搁浅,这么一想,倒也不难猜透厉言的想法。

林辉将一沓文件交给厉言,脸色少有的凝重,他看着厉言欲言又止。

“厉总,从一个星期前开始,似乎有人在暗中收购厉氏的股份,对方动作十分小心谨慎,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既然无法让人察觉,你怎么会知道?”

林辉皱了皱眉道:“我……无意间听到池副总的电话。”

池景和?厉言挑了挑眉,这家伙近来安分不少,他就料到他绝不会这么安分守己,果然已经在背后悄无声息地将爪子伸向厉氏。一个星期前?

“将资金注入乔氏之后开始?”

林辉重重点了点头,两件看似并无瓜葛的事情,若联想到一起便成了一个巨大的商业阴谋。注入乔氏的资金并不是笔小数目,不管是厉言还是林辉都清楚,想要帮助乔氏渡过难关,后续的资金必须源源不断,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厉氏虽然没有财力漏洞,可几个项目同时展开,再加上又要替乔氏止血,可流动的资金着实没有外人以为的多,这个时候正是有心人有机可乘的大好机会。

其实林辉还有另一件想不明白的事,为什么厉氏要帮乔氏止血?如果换作是几年前,他或许还不会像现在这样惊讶,可是近年来,乔慕菲和厉言几乎已经闹翻,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老板怎么还能如此淡定地大笔一挥就把大笔资金打入到对方的账户中?

“这件事你暂且当作不知道,由着他去。”厉言将注意力放到面前的文件上,没有再要交谈下去的意思。

林辉一走,他靠在宽大的老板椅闭上了眼,手指在太阳穴上来回揉着,想了一会儿,拨通了蔚澜的电话,她那边似乎很忙,她接起电话只说了一声“喂”,电话便处于忙音的状态。厉言可以想象现在的乔氏是一副怎样兵荒马乱的景象,蔚澜忙起来的时候会忘了吃饭喝水,她不像很多娇气的女孩子吃不了苦,正因为她太能吃苦,很多事情明明自己无能为力,也非要逞强去完成。这样的她,让他心疼。

乔氏出事之后,乔慕笙找过自己,那时他已猜到乔慕笙找他的目的,然而十多年的交情,乔慕笙的骄傲让他即便下定了决心仍无法在他面前开口求他帮助,还是他先问乔慕笙:“是为了乔氏的事?”

乔慕笙自嘲笑笑,“慕菲毕竟太年轻没有经验,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若你能帮忙,自然再好不过,若不能,那也是命。”

厉言看着多年的好友,少年的意气风发早已在岁月里消失,犹记得很多年前的他们,年少张扬,不知天高地厚,而现在,他们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乔慕笙的骄傲被宋初年所包容,那么他的骄傲呢?该由谁来包容这样的自己?

他最终没有明确表示会不会帮乔氏,这些年乔氏的声势早已大不如前,乔慕菲急于将乔氏拉上正途,所以对厉氏和中信两个大项目十分重视,甚至下了血本,可两个项目相继出现问题,使得原本就困难重重的乔氏更是雪上加霜,即便这一次他愿意帮乔氏,那么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止住了这次的血,下次就不会再流血了吗?一个经营出现问题的公司,就算有再多的钱,最终面临的也只有破产倒闭的结局。

可是当蔚澜开口,他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个时候他想,如果能换回一些她的笑容和安心,付出一些代价又如何呢?从认识她到现在,不长不短的时间,她的笑容却渐渐变少,她的不快乐,他想为她治好。

他正想着她的时候,她的电话就恰到好处地回了过来,电话里的她语气歉疚,听他沉默着没有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喂,你有在听吗?刚才真不是我故意挂的电话,是手机有问题。”她为刚才的事小心地辩解。

厉言轻轻笑出了声,不管她对他的小心是出于本能还是感激,至少他们之间终究是跨近了一步,她也开始在意他的情绪了。

“蔚澜,陪我去趟巴塞罗那吧。”他轻声说道,没有人看见,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有多么温柔。

蔚澜呼吸一窒,巴塞罗那,这个地方,至少回来国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想起,刻意地忽略,就以为可以不记得那些伤痛,对她来说,那里是一座伤城。

“公司很多事要忙,我哪里来的时间?”她用这样的借口拒绝他。

“我向乔慕菲替你请假。”他不急不缓道。

“我……我这几天身体不大舒服,不适合出行。”

“没关系,反正要到下个月才动身,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养身体。”

“我……”蔚澜说不出话了,厉言说出的话势在必行,见招拆招向来是他的本事,她又什么时候是他的对手呢?这么一想,她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好吧,随你。”还能如何呢?

厉言满意地挂了电话,心情大好,第一次在所有员工还在上班的情况下提前结束工作出了公司。他驱车前往凯悦,原本只是想找总经理了解一下有关凯悦的经营状况,却恰好在总经理办公室碰到了宋初年。

宋初年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慌乱,但仍故作镇定。这么多年,厉言对她比对自己还了解,她的故作冷静在他眼里只是徒劳,他只朝她点了点头,便看向坐在正中间的女人,凯悦的总经理,胡丽奇。

一直以来,凯悦虽隶属乔氏,但其一直保持独立的经营模式,与乔氏挂钩,但不依附乔氏,G市酒店行业的领头羊,乔慕菲会这么大方地将凯悦送给自己,是厉言始料未及的。

宋初年只和厉言点头示意便匆匆告别,胡丽奇把他引到主座,道:“宋小姐来和我洽谈下个月乔先生生日宴的细节。”

厉言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你没必要向我解释。”

胡丽奇一听,颇为尴尬,早有所闻这个厉言向来冷言冷语,从凯悦被送到厉氏手中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和厉言打交道的准备,可真正面对厉言时,经验丰富老道的她居然紧张起来,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好像能洞悉一切。

厉言用了半个小时看完了近期的财务报告,视线落在另一沓资料上,眸光微微一眯,“房间要重新装修吗?”

胡丽奇点点头解释道:“是的,下个月初主楼所有房间都将进行重新翻修,行政楼照常接待,另外酒店门口右边的空地我们计划打造一个三层宴会厅,与主楼二楼的宴会厅连成一体,增大客人宴会的需求。”

“这是什么时候做的方案?”

“去年年初,所有的设计稿已经完成,工程公司也已经联系好了,下个月他们就会进场。”胡丽奇越说越胆战心惊,面对一个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无法拿捏说话的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