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绝不是抱歉所能代替的,它要远远超出抱歉所能表达的内涵。真正的自责和随之而来的耻辱感是可以防止旧的罪行一次次重复的唯一的人的情感。哪里缺少了自责,哪里就会出现没有犯罪的幻觉。但是,人类历史上有哪些地方出现过这种自责呢?以色列人为他们对迦南部落施行的灭绝种族的屠杀自责了吗?美国人为几乎彻底地消灭了印第安人自责了吗?几千年以来人们生活在这样的体制中,它准许取得胜利的人无须自责,因为权力有时是可以取代权利的。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坦白承认,由我们的祖先、我们的同代人或我们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无论是我们直接去干的,还是其他人干的,我们都曾对这些罪行冷眼旁观。
这些罪行应该在公开的典礼上宣告出来。罗马天主教堂给个人提供一个机会,让他忏悔自己的过错,以便听到良心的呼唤。但我们应该明白,个人的忏悔是远远达不到效果的,因为它不需讲出由一个团体、一个阶级、一个民族,或最为重要的是一个不听从于个人良心指示的主权国家所犯下的罪行,只要我们不愿作“民族罪行的忏悔”,我们依然采用我们的老办法,敏锐地注视着我们的敌人所犯的罪行,而对我们自己的人民所犯的罪行视而不见。当一些自称道德卫士的民族丝毫不考虑到良心时,个人怎么能认真地开始遵从良心的指示呢?这样唯一的结局是:每个人心中的良知都被长期尘封起来,因为良心并不比真理更难被分割。
如果我们的言行受我们理智的支配,那我们就可以避免不健康理智对我们行动的影响。智力仍然是智力,即使它被用于罪恶的目的。然而,我们对本来面目的现实而不是对我们想要看到以便能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加以利用的现实的认识——在这种意义上,理智能够发挥这样的作用,它可以驱除我们不理智的情感,也就是说可以使作为人的我们成为真正的人,并把以往驱动我们的不理智动力替代掉。
目的地
——[美国]弗洛姆
我们把我们的能量全部发挥出来会使我们得到快乐,而这种奋斗是不带目的性的。
我们把我们的能量全部发挥出来会使我们得到快乐,而这种奋斗是不带目的性的。拿爱情作个例子,爱情是无目的的。尽管许多人会说爱情肯定是有目的的,他们之所以需要爱情是因为它满足我们性的需求、结婚、生儿育女、过正常的生活,但是实际上这也是没有目的的爱情。在这种爱情中,存在而非毁灭起着主导作用。它是人的自我表现,是人的能力的充分发挥。但在我们这样的文化中,在这样一种由成功、生产、消费等外在目的决定一切的文化中,这类爱情已变得越来越少。它消失得这样遥远,以致我们已经忽略淡忘了。
谈话已经成为一种特殊的商品或一种特殊方式的战斗。如果谈话战斗是在大批观众面前进行,那就形成了一种辩论比赛。参加者互相下毒手,都想将对手置于死地。有的人谈话只是为了显示他是多么博学、超群出众。还有的人是为了证明他自己又一次正确了。谈话确是他们证明自己正确的一种方式。他们进行谈话时坚持己见,毫不退让,虽然每个人都知道对方将说些什么,但他们所显示的是谁都不能动摇对方的立场。
谈话的目的应该是交流而非战斗,因此输赢不应成为计较的问题。甚至谈话者所说的话是否有深意和令人信服,也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他们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下面这个例子可以证明这一观点。假如我的两个精神分析学的同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其中一个说:“我很疲乏。”另一个答道:“我也有点。”这种交谈听起来像是很平庸的交流。但实质上不一定平庸,因为这两个人做同样的工作,他们了解对方的累。他们是在进行真实的有人性的交流:“我们身体都很疲乏,我们都知道对方是如何的疲乏。”这样的谈话要比两个知识分子用庄严的词句滔滔不绝地讨论关于某种最新理论的谈论更像是谈话。因为他们只是分别地进行独白,交流的成份很小。
谈话的艺术和谈话的乐趣,这些将再度成为可能,但是只有在我们的文化发生了重大变化,即只有当我们自己从偏执狂中,从受目的支配的生活方式中解脱出来的时候,这种可能才有可能实现。我们应该培养这样的态度,即努力对人类潜力的充分认识和表现。
信任的感觉
——[美国]戴维·威斯格特
信任是一种有生命的感觉,信任也是一种高尚的情感,信任更是一种连接人与人之间的纽带。
信任是需要一个过程,一段时间的。假如你所信任的人全是奉承你的人,那你的生活将会变得空虚;假如你信任你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那你就是一个傻瓜;假如你毫不犹疑、匆匆忙忙地去信任一个人,那你就可能也会那么快地被你所信任的那个人背弃;假如你怀着利用人的心理去信任,那么随之而来的可能就是恼人的猜忌和背叛;但假如你迟迟不敢去信任一个值得你信任的人,那就永远不能获得爱的甘甜和人间的温暖,而你的一辈子也将在平淡苍白中度过。
信任是一种有生命的感觉,信任也是一种高尚的情感,信任更是一种连接人与人之间的纽带。信任别人是你的义务,除非你已发现那个人根本不配让人信任。你也有权受到别人的信任,除非他认为你不配受他信任。
与真理的关系
——[俄国]托尔斯泰
一个人尽管在情欲的影响下做了与真理的意识相反的行为,但在承认或不承认这条真理上仍是自由的。
在自己的行为中没有自由的人,当他以什么作为行为的原因时,即当他承认或者不承认真理时,始终感到自己是自由的。而他的自由感觉,不依赖于外在的发生在他身外的事情,甚至不依赖于他自己的行为。
因此,一个人尽管在情欲的影响下做了与真理的意识相反的行为,但在承认或不承认这条真理上仍是自由的。就是说他可以不承认这条真理,而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必需的,自己做了它是无可非议的;他也可以承认这条真理,认为自己的行为是不好的,自己做了这种行为应受到指责。
比如一个赌棍,或者一个酒鬼,无法抑制诱惑而深陷在欲海之中,但他们在判断赌博和嗜酒是一种恶还是一种无所谓的游戏的问题上仍然是自由的。当他选择了第一种判断时,即使他不能立刻脱离欲海,但他越是真诚地承认真理,就越能得到解脱;当他选择第二种判断时,他就会不断增强自己的欲望,从而消除了获得解脱的任何可能性。
这就像一个人经不起炎热,不去搭救自己的同伴而从失火的房子里逃掉时,他仍然可以自由地(承认人冒着危险而服务于他人的生命是真理)认为自己的行为是不好的,然后为此责备自己;或者(不承认这个真理)认为自己的行为是自然的、正当的,并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无可非议的。处于第一种状况的人,在他承认真理的时候,尽管自己没有遵守它,但他还是准备去做一系列从这个认识中必然产生的自我牺牲的行为。处于第二种状况的人,却要准备去做一系列与第一种人相反的自私自利的行为。
但是,人们对任何真理承认与否并不都是自由的。也有这样的真理,在很久以前它就被人承认了,或者通过教育、传说使人接受并信仰它。遵行这些真理,对人来说已经成为人的第二天性。也有这样的真理,人们对它的感觉不甚清楚,觉得遥远。人既不能自由地否定第一种真理,也不能自由地肯定后一种真理。然而还存在着第三种真理,对人来说,它们还没有成为活动的下意识动机,然而却也清楚地展示在人的面前,以至于人不能绕开它,不可避免地要这样或那样地对待它,承认它或者不承认它。只有在对待这种真理时,人才有自由。
人一生中与真理之间的关系,很像一个在黑夜赶路而前面有灯光照着的人,他无法看见那些没被灯光照亮的地方,没有看见,也没有能力改变自己与灯光和与黑暗的关系。但是他无论站在道路的哪一点,都能看见那被灯光照亮的地方。他永远有权选择这条道路之上的这一边还是那一边。
听从理智
——[俄国]托尔斯泰
我们坚信:理智是我们大家、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结合在一起的唯一基础。
对人来说,人的理智是人的生命必须按照它才能实现的规律,这一点同其他事物的规律完全一样。
理智不能被判断,我们也无需判断它,因为我们大家不仅知道它,而且我们所能知道的只有理智。在我们的相互交往中,我们越来越坚信,这种普遍的理智,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同样是必须的,对它的信心要大于一切方面的信心。我们坚信:理智是我们大家、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结合在一起的唯一基础。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理智是第一可靠的,因此,我们之所以知道我们在世界上所知道的一切,正是因为这些为我们所知的东西同已被我们确切知晓了的理智规律相一致。我们知道,而且不可能不知道理智。的确不可能不知道它,因为它正是理性的生命——人不可避免地要遵照它的生活的规律。对人来说,人的理智是人的生命必须按照它才能实现的规律,这一点同其他事物的规律完全一样。动物按其自身规律生养繁殖,草木按其规律成长开花,地球与其他天体按自身规律旋转运行。而人们从自我之中知晓的规律,作为人的生命规律,同世界上所有外在事物的运动规律完全一样,它们之间只有一点差别:我们在自我之中知晓的规律,是我们自身应当去实行的东西,而外在现象中只有不受我们影响的、按规律自然实现的东西。我们对世界所知道的一切只是被我们看到的,在我们外部的天体、动物、植物、全世界中的一切,都是遵从着理智的。在外部世界中,我们看见了这种对理性规律的服从,我们从自身中知晓的这个规律,就是我们需要实现的东西。
关于生命,最常见的谬误就是把动物性肉体对自己规律的服从看成了人类的生命,这种服从不是我们进行的,而是被我们看见的。同我们的理性意识相联系的动物性肉体的规律,是无意识地在我们动物性躯体中实行的,就像它在树木、晶体、天体中实行的情形一样。但是,我们人的生命规律,即动物性肉体对理智的服从却是我们看不见,也不可能看见的规律,因为它还没有结束,而只是在我们的生命中不断被我们实现。遵守这个规律,是为了获得幸福,让动物性肉体服从理智的规律,这就是我们的生命。不理解人的幸福和生命只在于让动物性肉体服从理性的规律,把动物性肉体的幸福和存在当做我们的整个生命,拒绝做人的生命注定要做的工作,那么,我们就会失去真正的人的幸福和真正的人的生命,而将我们所看见的我们动物性活动的存在去代替真正的生命和幸福的位置,这种存在是不依赖于我们而实行的,因此它不可能是我们的生命。
事情的法则
——[俄国]托尔斯泰
只有当我们完全摒弃在某个人的意志中寻找原因的时候,才可能发现这些法则,正如人们要摒弃那些有关地球的一切成见,才可能发现行星运动的法则一样。
各种现象的原因总合,不是人的智力所能理解的。但是人却一心要寻找这些原因。人不深入了解为数众多和复杂的各种条件(其中每个条件单独地看来都好像是原因),只抓住一个首先碰到的容易理解的近似条件,于是说:这就是原因。
在历史事件中(这里观察的对象是人的行动),最原始的近似条件是神的意志,然后是站在最显著的历史地位的人的意志,也就是历史中的英雄人物的意志。但是,只要一深入了解每个历史事件的实质,也就是深入了解参加事件的全部人群的活动,就会相信,历史人物的意志不仅不支配人群的行动,而且他们的意志经常处在被支配的地位。不管怎样理解历史事件的意义似乎都一样。但是,一种人说,西方人向东方进军,是因为拿破仑要这样做;另一种人说,这件事的发生是因为它必然要发生。这两种人说法的差别正如另外两种人说法的差别一样,一种人说,地球是不动的,行星都围绕着地球转;另一种人说,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支持着地球,但是他们知道地球和其他行星的运动是受一些法则支配的。一个历史事件没有也不可能有各种原因,除了只有各种原因中的一种原因。但是存在着支配各种事件的各种法则,其中有些是未知的,有些是已经被我们摸索出来的。只有当我们完全摒弃在某个人的意志中寻找原因的时候,才可能发现这些法则,正如人们要摒弃那些有关地球的一切成见,才可能发现行星运动的法则一样。
通向友人之路
——[前苏联]普里什文
你极需要从心里开通与另一个人心灵的路,而在这个夜晚使你心绪不宁的,就正是要从你这里开辟一条通向另一个人的路径,为的是让你们能在一起聚会。
追随
生活中经常有这样的情形发生:某人辛辛苦苦地在很深的雪地里走过,另一个人怀着感激之情顺着他的脚印走过去,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于是那里渐渐形成一条老少皆可通行的新路。就这样,由于一个人,整整一冬就有一条冬季的道路。
但也有这样的情形发生,那人走过之后,脚印白白留在那里,再没有人跟着走,于是紧贴地面吹过的暴风雪掩盖了它,很快雪地恢复原样。
大地上我们所有的人命运都是这样的:往往是同样劳动,运气却各不相同。
美的诞生
世人都知道玫瑰需要粪的滋养,但世人看到的只是娇艳的玫瑰而看不见粪,也就是肥料。应当展示玫瑰本身,也稍许留下一点儿腐臭变质的粪,为的是指出美的近旁是粪,紧挨着自由的是它从中挣脱出来的必需。
通向友人之路
亲爱的朋友,不要理会,更不要惧怕那些使你不得安宁,不得入睡的思想。不要睡去,就让这思想钻透你的心灵,你要忍耐些,这烦忧是会有个尽头的。
你不久就能感觉到,你极需要从心里开通与另一个人心灵的路,而在这个夜晚使你心绪不宁的,就正是要从你这里开辟一条通向另一个人的路径,为的是让你们能在一起聚会。
人的思考
——[前苏联]巴甫洛夫
生命是不断斗争着的,是我们的基本的倾向、愿望和嗜好与一般的自然条件和社会条件之间的一种冲突。
生命是不断斗争着的,是我们的基本的倾向、愿望和嗜好与一般的自然条件和社会条件之间的一种冲突。
广义的生理学与其他实证科学一道,逐渐使人成为强壮的实体,这一实体在征服了大地上的自然力,并使其有效地服务于人类的同时也慢慢地掌握了他本身的自然力,使其愈益坚强,愈来愈能摆脱开那种盲目偶然性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