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筹备婚宴,难免会有大大小小的失误.好在并不会构成太大的影响。稍微认真整改一下,就差不多了。
叶贝第一次有了自己是正室的感觉。
三天后的下午,看着一切妥当。思宜院夫人检查完后,虽没夸赞,却也没做批评,叶贝想,应该是过关了。
终于闲下来。
她去看望吹越树元。
直到这一刻,他还在嚷着闹着。
叶贝过来,他就急匆匆地拉住她,问,外面情况怎么样。
叶贝不想骗他,就很诚实地告诉了他,思宜院夫人是铁了心要他娶那位贵小姐。
吹越树元很失落。
失落地坐在地上,手抚摸着剑身,不愿起来。
叶贝看着他,心里溢出浓浓的罪恶感来。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非要出去不可。吹越树元抬头望她。这才告诉她,上次回来之前,他约好了人在一家道场见面,那人自创一门剑术,非常厉害。答应他,若能通过考验,就传授给他的。
如果不能准时赴约,那么情况可想而知了。
机会确实难得。
对于吹越树元这么爱武的人来说,更是难得中的难得。
窗外,天色突然暗下来,阳光被云层遮去。叶贝盯着外面出了会神,一时间,脑子里想了很多。
美丽的红木桥,桥对面是错落有致的参天古树,古树中间有清幽的小木屋……
藏剑阁里,吹越树元想要打败吹越树理渴望……
屋内,吹越树元边抚摸剑身,边目光有些发呆。
轻轻吸了口气,叶贝重重下了个决心!!!
放他走!!!
所有后果,她来承担。
抬手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和手指头,叶贝可怜兮兮地往窗外看了眼,目光才又落回面前案上摆着的《孝经》。埋头继续抄写。
厚厚的一本《孝经》,光是看着,就很头疼。可是转念又想,吹越树元若能因此重获自由,她受这么点苦算不了什么。
这里是矣阁。位置吹越府宅最南面的偏角。是专门留着给吹越家犯错的人,闭门思过用和受罚用的。
没错,她此刻正在受罚。
因为在大婚前夕,私自放走了吹越树元。被思宜院夫人罚抄了《孝经》。
她受的罚,总的来说,并不重。算是轻松的。要知道,吹越家惩人的方式,光是闭门思过,就有好多种。每种在叶贝看来,都有些变态。
所以,当思宜院夫人宣布以这种方式来罚她的时候,她在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受皮肉之苦。
说来,吹越树乃真是个奇怪的女孩。说她文静,有时却也很活泼。特别是和吹越树理在一块的时候,她会显出一般女儿的娇羞。她会对他撒娇,对他佯装生气。可是对着吹越树元,她就不会。
同样是哥哥,为什么相处方式会差别这么大。叶贝有点想不通,她认为,比起吹越树理,个性直爽的吹越树元应该更好相处才是。
在不太熟的人面前,她似乎不怎么爱说话。就像在来矣阁的路上,是她陪她一起来的。她私下放走吹越树元后,没等人发现,就去找思宜院夫人自动请错了。当时,吹越树乃也在。对她放走吹越树元一事,她似乎颇为惊讶。却也没说什么。
一起走的路上,基本上都是她在说,吹越树乃在听。她只偶尔插上两句。
有人拉门的声音。
跟着脚步声走进。
叶贝停下笔,转头望去。
是吹越树理。
大概,已经知道了整件事。包括,吹越树元被她放走。
他进屋后,又把门拉了起来。
叶贝转回头,继续卖力抄写。
她被罚,吹越树理好像挺幸灾乐祸的。不疾不缓走到她旁边坐下后,一只手松松垮垮地撑住下巴,看着她吃吃地笑起来。
笑得灯光都有些闪烁。
叶贝手中的笔在空白的纸页上方停了停,暗暗咬了咬牙,有一拳砸过去的冲动。
吹越树理笑得更欢。
叶贝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头槌送过去的时候。他一把搂过她,好看的丹凤眼坏坏的斜睨她,开玩笑的问“丫头,你身为东洋人,居然字写得比中国字还丑。”
叶贝嘴角轻微的抽了抽。没跟他争辩,心里却想,若是日语写得比汉语好,那我还真该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才行,一辈子也不出来。免得丢尽中国人的脸。
她没说话。
吹越树理拿过她手中的笔,轻抿的唇角微微笑着,在空白的纸面,抄下《孝经》中的一段。叶贝看着他写的一小行。不得不赞叹,他写的字,还真是漂亮。怎么看,都不应该出自武士之手。
吹越树理转眼看她,目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
叶贝也去看他。
他笑着,在她唇角落下个轻吻。
叶贝脸红地头转回去,含羞地夺过笔,接着他写的那段后面,继续往下抄。
因为不习惯写日语。所以她抄得很慢。吹越树理默默坐在一旁,目光默默地注视她,却没感到片刻的不耐和无聊。
好像只要这么看着他,便是件很幸福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
终于到半夜的时候,叶贝困得睡着了。
吹越树理小心地扳过她的头,让她安稳地靠在自己怀里,舒服地睡。自己却拿起笔,接着往下抄。
这丫头,倒是挺重情义的。耳边传来,思宜院夫人白天跟他说过的话。他唇边的笑意不自禁地更盛。
是啊,这丫头,挺重情义的。
也正是因为这份难能可贵的品质,才显得她与一般女子不同。明明是东洋人,却拜了霍元甲为师。并时时刻刻牵挂着,难道她就不怕,某些心怀不轨之人,诬蔑她不忠自己的国家,不忠天皇么?
笔尖在纸页上划过,流泻出好听的沙沙声,在这间盛为安静的屋子内,显得异常动听。吹越树理飞快地抄写着。
他怀里,叶贝不安分地动了动,手在他心口处,用力挠了挠,挠得他一阵痒,像被猫爪抓过的一样。
吹越树理低头看她。
握在她腰上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师父,我回来了。这些天,我都有很努力地练功……”他怀中,叶贝幸福地笑。
吹越树理也忍不住跟着笑。
幸福很简单!
他从来不知道,幸福,只是这样看着她。
叶贝不知道,自己真正抄了多少。只知道醒来后,睁开眼,就见桌上所有的空白纸页都满满地写了字。
那是吹越树理的字。
她再睁眼仔细瞧屋内,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落樱阁的榻榻米上。身上盖着柔滑的丝被。榻榻很软,她躺着不想起来。
心里又担心吹越树理。就唤来句介和奂舒问明情况。
句介和奂舒知道叶贝犯错受罚后,担心得一夜没睡觉。此时听她叫她们,就想也不想地,匆匆拉门跑进了屋。
见叶贝安好,心也就放了下来。并开心地跟叶贝开起了玩笑说“御台所,您不知道,吹越大人可疼您了。抱您回来后,亲自帮你脱袜,帮你换衣,帮您盖被。直到您睡得安稳才离开。”
她们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
叶贝却知道,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心里就顿时暖暖的,在温炉上烤过一般。
她的心暖暖的,唇角笑意不禁也跟着暖暖的,脸蛋微微的羞红。
句介和奂舒见她这样,心里也真心地替她高兴。一个女子,能这般得到丈夫的宠爱,是几世才能修得的福份。
她们想,若天下间也有这样的男子对她们专情,即使马上死掉,也是心甘情愿的。当然,能长长的活上一百岁则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