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倒简单,此计不成怎么办?出了事责任谁来负?别忘记了,守把长兴峪的是日本鬼子!于参谋长阵亡了,周营长受伤了,你……行吗?”吕奉不屑一顾地说,言语之中带着轻蔑,言外之意就是,你只是旅座刚刚提拔起来的,论衔级只是一个小小的排长,论资历,你当兵不过三个月,你把军事看得太简单了,你懂得打仗吗?噢,你当过土匪头子,率领几十个人打家劫舍你可能不含糊,但这跟那能一样吗?我们面对的是日本鬼子,不是普通的地主富户!
就在董全尴尬无比的时候,一个少校参谋过来对吕奉说:“营长,董排长说得有些道理,我们在这里干等也是等,不如让他试试也无妨,万一成了岂不是更好?不成我们再想别的办法。眼下我们确实无计可施,难道我们真的在这里白等一天多吗?贻误了战机,旅座怪罪下来我们不好交待。你看……”
“好吧,董排长!”吕奉对这个少校参谋的话听着倒很顺耳,想了想就对冲董全大喊一声。
“到!”董全往前凑了凑,规规矩矩地往吕奉面前一站听候命令。
“我命你带领本部人马绕道战地医院,从后面袭击鬼子,天亮以前打响战斗,不得有误!”吕奉说话时,看了看怀表,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半钟。
“是!”董全一听立刻高兴起来,一转身冲身后的兄弟一挥手,“跟我来!”说完,董飞身上马,带着田凯、尚氏二杰、李成勇、廖大勇等一个排的兄弟摸着黑奔东北方向下去了。
这一带出了山林还是山林,不熟悉地理的根本没有道可走,这还得说董全和李成勇、廖大勇等人,董全是从小在这一带长到十几岁自不必说,“二勇”等人是当年跟着独眼龙从东北的辽城逃往老河口时发现的这条密道,当然印象也很深。因此,他们这三十来人可谓是轻车熟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深一脚潜一脚地走得很慢,有时还得牵着马走,爬坡过沟,两个多小时后,他们才来到战地医院的小山包下。
董全命人下马,让田凯带五个兄弟看住战马,然后尚氏二杰、“二勇”等近三十名兄弟悄悄摸上了战地医院。到医院一看,几个人是大吃一惊。
董全带着三十名兄弟偷偷地摸上了战地医院,四外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异常,他们到医院近前一看,不禁都大吃一惊:几十间房子的医院早已成为一片废墟,提鼻子一闻还一股糊燋和腐尸的味道,四外空无一人。
董全带人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医院是被大火焚尽的,医院内外,还有不少没来得处理的死尸,经辩认死者大都是中国军人,也有一部分鬼子。很明显,这里前不久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董全知道,此前战地医院在我军的控制之下,如今成了鬼子的后方,毫无疑问,这里遭到了鬼子的突袭。要不然的话,林晓伟他们都逃走了,战地医院离长兴峪战场十里左右,属于后方,按理说他们应该能够提前撤离,安全撤离,可事实上他们却遭了毒手……“这一带全是山林和溪涧,除了长兴峪外没有通道,仅有一条罕为人知的密道,鬼子怎么能摸到这里呢?除非有人给他们带路……”董全分析着不禁自言自语说出了声。
“排长,我知道了,肯定是独眼龙和章军他们干的,是他们把鬼子引到这里来了。占领医院后他们放了把火,然后他们又从后面突袭了长兴峪。所以才有了于参谋长和林参谋长的惨败,才有了长兴峪的失陷。”李成勇非常聪明,一下子就猜出了事情的部分真相。
“很有可能,李大哥,详细说说你的看法。”董全非常关心这里的突变,因为他想弄清楚长兴峪的战况,他更想弄清楚妻子方敏等人的下落,这是个重要线索,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你看这不明摆着吗?这是一条密道,没走过的人或者是外地人根本不可能发现这条道,说白了,这是一条少人问津的荒道,鬼子就是想破脑袋也找不到这条道。正如你所说,除非有人给他们带路,那带路之人毫无疑问就是汉奸独眼龙和章军等人。你想,我和独眼龙当年走过这条密道,我能记得,他们当然也知道。还好,这次镇守长兴峪的肯定没有独眼龙和章军的伪军,我们才能顺利地摸到医院。否则,我们今天可就得废大事了。”李成勇心思慎密,思路清晰,分析得头头是道。
“事实很可能就是这样,这些个败类,有机会我们一定得干掉他们,否则后患无穷。不过我在想,据说这战地医院可不算小,开战前光医务人员就有几十号之多,再加上后来的伤病号,少说得有一二百人吧。难道说汉奸和鬼子们把这些人全杀了?说不定还有俘虏,如果能找到一两个,事情的真相就大白于天下了。方敏、锦儿、沈亮和王商等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体,真急死人了……”董全说着说着道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
“既然见不到尸体,说明他们就有活的希望。排长,眼下我们必须尽快完成吕营长交给我们的任务,天很快就亮了,时间可不多了。另外,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既然他们是通过这种途径取的长兴峪,我想他们很可能会在中途设防的,我们这三十来人只有把中途的障碍去掉,悄悄潜伏到长兴峪的后方阵地,然后发动突然袭击才有可能成功。这里离长兴峪鬼子的阵地还有八九里地,鬼子很狡猾,我们行进时得千万小心,最好不要骑马,不要打枪,以减小目标,路上不能出一点意外,否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董全说,李大哥说得很对,就这么办。商量好之后,董全一面派人到山包下通知田凯带好战马随后跟上来,一面带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往长兴峪方向摸来。
约模出去三里多地,董全他们机警地发现树丛深处闪出几间蓬房(林晓伟原来的指挥部),董全冲手下人作了手势,三十来人赶紧就地隐蔽。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董全留下李成勇负责后面的兄弟,作好战斗准备。自己则带着尚氏二杰和廖大勇四个人悄悄地向蓬房模去。离蓬房还有十多米远时,他们发现蓬房前面有两个鬼子端着三八大个,在巡逻站岗。房子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鬼子,房间里黑乎的,其他人应该都睡了,四个人便不敢再往前走了。
董全现在手里都有三个家伙,一个是长枪在身后背着,一个是腰里胯的手枪,这是董全当了排长配发的,再一个就是他那把心爱的大刀。董全把手枪藏起来,一探手,从背后把大刀取下来了,冲着尚氏二杰一比划,那意思是让他们俩做好准备,伺机干掉这两个家伙。
这两个优秀的猎人会意,尚明杰从背后拿出弓箭,尚青杰刚取出标枪,这种枪类似于长矛,但要比长矛短很多,也细一些轻一些,又尖又长的矛尖锋利无比,很适合投掷。经过反复练习,尚青杰用着得心应手,在猎捕凶猛的野兽时,配合猎枪使用。自人他跟了董全以后,这东西他可没舍得扔,没想到在今天这种关键的场合派上了用场。这二人各自对准一个目标,四个人继续往前摸。
这时,他们四个也不知谁脚下踩响了一块碎石发出“啪嗒”一声脆响,夜深人静听得清清的。这两个鬼子警觉了,定睛一看前面来了几条黑影,一个鬼子用日语喊了一声:“谁?口令?”随着喊声两个鬼子“哗啦”一声把枪就举起来了。
四个人谁也没说话,尚氏二杰一看暴露了,不动手不行了,还是先下手为强吧,就见尚明杰弓弦轻响,“啪”“嗖”的一箭,正中一个鬼子的咽喉,这小子一声没吭就裁倒在地,气绝身亡。几乎是与此同时,尚青杰的标枪飞出,正刺中另一个鬼子的腹部,这小子惨叫一声也回归那世去了。
董全还怕这两个人不死,往前一蹿,抡刀又给他们两个每人补了一刀,随后董全冲身后不远处的李成勇一挥手。李成勇带着近三十个人像狸猫一样也跟上来了,这三十来人过来打算把这几间蓬房包围。
就在这个时候,从蓬房后面转出来一个鬼子。原来这个鬼子被尿憋醒了,来到外面刚撒完尿,打算回去继续睡觉,这时就听前面的岗哨喊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这小一机灵定睛一看,黑乎乎一下子来了摸到近前几十人,手里都拿枪,这家伙就用喊开了。
董全他们虽然听不懂他喊的什么,但不用问肯定是给里面的鬼子送信。董全眼急手快,早已掏枪在手的他手腕一翻,对准这小子的脑袋“啪”就是一枪。董全的枪法占着一绝,那是真准,加上距离也近,这一枪,把鬼子的脑瓜盖都给掀飞了,这小子刚喊了一声半便被撂倒在地,死于非命。
董全一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兄弟们,冲!”他一声令下,这三十来人留四个守住门口,一边两个,其余全部冲进屋内。
外面这么大动静里面能不知道吗?当然知道了。外面一喊一叫,枪声又一响,鬼子们就知道情况有变,赶紧爬起来去抓枪,就在这时,董全他们已经冲进来了,一个个把枪栓拉得“啪啪”作响,嘴里还大喊道:“别动!”“不许动!都不许动!”“举起手来!”“蹲下!”……董全的士兵有的带着手电呢,数道亮光晃动,将屋里照亮。
这时,鬼子的一个伍长想趁乱掏枪,董全眼明手快,对着这个伍长“啪”就是一枪,给他也来个了大揭盖,死尸栽倒在地。这一下,其余的鬼子哪还敢动,一个个都极不情愿但又毫无办法地举起了双手,乖乖蹲在地上。
借着手电筒的光芒,董全他们这才看清楚,房间不大,约是普通房子的三间房大小,但因比较深,基本上呈正方形,因此显得空间很大,里面住着十几个鬼子。这十几个鬼子都是刚从梦中惊醒,有的刚穿上衣服,有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好,光着个膀子,还有两个裤子还没穿上,只穿着大裤衩,踢着鞋,很狼狈的样子,稀里糊涂地就做了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