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全和嫂子在豆腐房推磨,赵美凤突然脚下一滑,仰面就要摔倒。慌得董全赶紧把她扶住了,可这赵美凤站稳后顺势一把就将董全揽在怀中,满脸娇态地说:“兄弟,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说着把脸就往董全的脸上贴。
赵美凤这句柔声细语在董全听来不亚于晴天霹雳一样,董全脸色骤然通红,一把就将赵美凤推开了,好悬没把这个女人推趴下。“……嫂子,你,你说什么呢!我不懂……”说着,转身跑出了豆腐房。
董全刚跑出几步远,就听得豆腐房里传出摔东西的声音,“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赵美凤嘶喊着也出了豆腐房。
董全一语不发,转身躲进了男厕所,心里腾腾直跳:这果然是个不正经的女人!我,包括吴老汉父子在内,都被她的假像所迷惑了。吴老汉父子是多好的人啊,怎么娶了个这么放荡下流的女人?真是老天无眼,也应了那句话,有好汉无好妻,赖汉抱着花滴滴!我这就告诉他们去……不行,这种事情弄不好要出人命的,再说我也无凭无据呀,干爹和哥哥能不能相信我呢?两步没有一步近,说到底我只是个外姓人,落难到了吴家,我得有自知之明啊,我这样做他们会不会认为我在挑拨离奸呢?干脆我一走了之吧……那也不行,吴老汉对我有救命之恩,吴登珂像亲哥哥一样对我,一点儿恩情没报我就不声不响地走了,我对得起他们吗?他们会怎么看我,其他人会怎么议论我?……这个女人如此放荡不羁,迟早是惹祸的根苗,我不能就这么走……哎,有了,我先不提这事,看她怎么办。这也算是给她一个机会,希望她能悬崖勒马痛改前非,如果那样的话她还是我的好嫂子,对,就这么办!这时赵美凤则气乎乎地进了自己的屋,也不再牢骚了。过了一会儿,听见没动静了,董全才悄悄地又回到豆腐房,把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后,又独自一人推起磨来。
到推第三遍磨时,吴老汉回来了。“小全呢,小黑驴没事,原来是鼻子里面扎里东西了,取出来当时就好了。你累了吧,一边歇着吧,让我来!”吴老汉一进屋像完成了一项大工程一样高兴,满脸轻松地把外衣闪在一旁。
“爹,小黑驴没病就好。我不累,你跑这么远的路,你歇着吧,快成了!”董全边推磨边说。
“那好,我们两个一起干!”说着两个人忙活起来,不到半个时辰豆腐便做好了。这一折腾,快半夜了,董全弄了些清水,简单擦洗了一下就回屋睡了。
第二天,董全和赵美凤谁也没提那场不愉快的事。此后的几天时间里,董全尽量躲着赵美凤,实在躲不开时,就像往常一样热情地喊嫂子。不过,这次赵美凤的态度有所转变,对董全不冷不热的,董全心里当然清楚原因。吴老汉父子整天忙得不可开交的,也没察觉到这里面的细微变化。
这天下午,家里的活全部干完的董全就到兽医站给哥哥吴登珂帮忙。尽管他没学过医学,但给哥打打下手,跑个腿,拿个药什么的,还是能搭上手的。董全是个有心人,干活的时候他还用心学了不少东西,一段时间后,像一般家禽家畜的常见病、怎么治等他也有一些了解。兽医站平时活很多,但这一天却很清闲,一直到后半晌了,才有自称是闫寨镇的三个人牵了两头大牲口来到兽医站。一匹高大的枣红母马,一头强壮的黑公驴,要求吴登珂给指点交一下,他们想养一头骡子,私下试着交了几次都不成功,这才跑了近三十里地来请教吴登珂。
一看来了大牲口,村里一些闲人三三两两地又来看热闹了,有年轻的也有上点儿年纪的,有男的也有女的,最后一看是这种事,一些女的不好意思就悄悄地走了,现场只剩下十多个年轻人好奇得说什么也不想走。
吴登珂也不管他们,给两头牲口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后,对其中一个人说可以交。于他把那匹枣红母马拴在桩子上,把那头驴和马拉开点儿距离拴在另一个桩子上,然后抽烟聊天去了。众人都很纳闷,心说要它两交不往一块拴,这能成?真是新鲜事啊!
能有十几分钟后,红马撒了一泡尿,四蹄在地上乱刨,还直打响鼻儿。那头强壮的黑驴扬头直叫,叫声响得撩人,又粗又长的尾巴啪啪左右直甩。吴登珂一看差不多了,让人将那头黑驴解下来由人牵着溜圈,几圈过后再看这头黑驴又撒花,又尥蹶子,肚子下面伸出一根又黑又粗的‘棍子’,还直打肚皮。牵驴的眼看就抓不住缰绳了,吴登珂让那人松开手。只见那头黑驴鸣叫着奔红马就冲过来了,到了红马身后两个后腿一立,两只前腿就趴在红马的脊背上。但红马身材较高,而黑驴稍矮,驴肚子下面的那根‘棍子’直跑偏。现场看热闹的人有的直替那头黑驴着急,有的瞪着眼生怕少看一眼似的,有的不知不觉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时就见吴登珂快步来到了黑驴近前,伸手一把抓住那根胳膊粗细的‘黑棍’,只一下就把它送到它该去的地方了……
一个看热闹的稍微年轻一点的老头儿直夸吴登珂:“嘿,真有两下子,配种真在行!”
“吴哥,这招儿跟谁学的?是不是你和嫂子晚上在被窝里琢磨出来的呀……”一个叫顺子的单身汉不失时机的插科打诨,令在场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这时赵美凤出现了,也不知有什么事,她恰在这种不适宜的时刻来到了兽医站,也听见刚才顺子的话了,大大方方地上前就接过话来了:“对呀,我和你哥没事就在被窝里琢磨如何给牲口配种,你看你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这都多夸了我和你哥,还不快过来谢谢我们俩呀!不是我和你哥整天在被窝里琢磨,你能来溜光水滑地到这世上来吗?……”这次轮到赵美凤带着众人哄堂大笑了。顺子被骂苦了,哪还笑得出来,钻出人群灰头土脸地走了。
赵美凤早笑弯了腰,突然她看到看热闹的人中闪出一张熟悉的脸正盯着她,赵美凤一下子就收敛了笑容,带着别人难以发现的惊慌,转身急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