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有你的,想得周到!周财主家我自然有说法,只是不知道这门亲事他家们意下如何?方堃也是凤凰庄有头有脸的大财主,家财万贯,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而且他还有个怪脾气,沾火就着……”李义吐了一口烟圈若有所思。
“兄弟你放心,一会儿我就上门提亲,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应该没问题,不过万一不顺利我们也有办法让他就范,你就瞧好吧!”孙继魁为了讨好巴结队长李义胸脯拍得啪啪山响。
“听说他有个管家,也姓李叫李才洲,人们都叫他”李瞎子“,其实他只是左眼不好使而已,白眼仁多。这人有点迂,书读得不少,是方堃眼前的红人,他还是我们的远门本家,从这方面论我还得管他叫声叔叔。只不过多年不来往了,你可先找他。若他能帮忙说几句好话,这事就成了,到时候我请你喝喜酒!”李义站起来来到孙继魁身边喜笑颜开地拍拍了他的肩膀。
“看你说的!什么请不请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昨天晚上我们还见着李管了家了,我这就去。”说完带着几个保甲队员出了镇公所,骑上马直奔凤凰庄,二十来里地眨眼就到了。
孙大炮几个进了一家饭店,要了个雅间,然后对一个队员说:“你去趟方家,找李管家,直接报我的名号,把人给我请到这里来。要快!”这名队员答应一声走了。
十几分钟过后,那名队员领着一个人来了,中等个儿,四十左右岁的年纪,文质彬彬的。孙继魁一看正是李才洲,昨天晚上才打过交道,那能不认识吗?赶紧站起来笑脸相迎:“哎哟,李管家,来来来,请这边坐!”
“孙队长,幸会,幸会。有你在我哪敢上坐呀!”李才洲有点受宠若惊。
“别客气,坐,今天你是客,我请你!”说着一把把李才洲按在了客座上,孙大炮和两个精明强干的保甲队员相陪,其他人到外面牵马等候。
“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让孙队长破费了,不知有何吩咐?”刚喝了一个酒,李才洲准知道有事就开门见山地问。
“也没什么大事。是这样,我们李队长,就是你本家闫寨镇的侄子李义,听说方家小姐还没订婚,想请你给他们牵牵红线。李队长说了,事成之还有重谢!”孙继魁说着从腰里掏出十块银子,塞到了李才洲的手里。
李才洲一听是这事,脸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孙队长,我家小姐方敏今年才十七岁,还小呢,这事儿是不是晚两年再提……”说着把手里的银子又推回来了。李才洲心说,你们这事怎么琢磨来的,别人我不知道李义我还不知道吗?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到处坑蒙拐骗,光女孩子也不知他玩了多少个?如今花钱捐了个保甲队长,仍然是色心不改,竟打起了我们小姐的注意。他今年奔三十的人了,我家小姐才刚满十七岁,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生来个性就强,胆大心细,读了不少书,前几年我还教过她读书识字,可聪明了。后来她还学过几天西医,满脑子都是新思想,自己的事一向喜欢自己做主,这一点我家老爷也拿她没办法。这亲事要能成,鸡都尿了,我可不敢当这个媒人。
“要是晚两年再提,那今天还耽误你的时间干什么?你也别为难,只是让你在你们老爷面前提提,美言几句。当然,成了更好,要不成就拉倒,一家女百家求嘛!怎么?李管家是嫌钱少哇,还是认为你那个当队长的侄儿配不上她?”孙继魁说着把胸脯一挺,也收敛的笑容,“这样吧,明天我听你信,明天还是这个时候,老地方我们不见不散!走!”说完把银子又塞给了李才洲,端起酒杯一仰脖把酒喝干,站起身来付了账他带人走了,把李才洲一个人给晒到这儿了。
李才洲一看,这怎么办?去提亲,这事儿肯定不行,小姐不会答应,我家老爷也没个答应,他火暴的脾气……但是不提亲,这帮人我惹不起呀,那个李义从小就孬得****,没人管得了他,仗着他家户大人多,横行乡里,谁敢惹呀!还有这个孙继魁,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句话不顺当瞪眼就想翻脸,这哪是请我当媒人,这是把我当奴才!……唉,管他呢,我只管在老爷面前提提,成不成是他们的事,放着十块银子我不挣,去找挨揍?想到这里,李才洲把银子揣起来也离开了饭店。
到了晚饭过后,李才洲一看方堃气色不算,五十多岁了身板挺直,坐在那里正看报纸。就想过来说说那事儿,可刚到近前,就见方堃的大胖脸蛋子突然就沉下来了:“妈的,这小日本儿!个头不高,净闹事啦,先是炮轰北大营,后又出兵占领东北……东北军几十万人愣是不敢和几万小鬼子干,这不等于把东三省白白送给小日本儿了吗?真是太可恨了!……”说着“啪”的一声拳头捶在桌子上,好悬没把茶碗儿震掉地上。
李才洲吓得一惊,一看不好转身想走。“什么事,李管家?”方堃叫住了他,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孔。
李才洲一看没办法,只好仗着胆子硬着头皮来到方堃近前,小心翼翼地打算提亲。
“是这样,老爷,……我说了老爷您可别生气啊!”李才洲一看到方堃那张喜怒无常的脸他就有点打怵,别看当管家这么多年了,因为这件事他心里实在没谱。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吞吞吐吐的,有事就直说,那么哆嗦干什么!”方堃明显有些不耐烦。
“是,老爷。今天上午保甲队的孙副队长把我叫去了,他们想让我给小姐提提亲事……”说到这里,胡才洲稍微停顿了一下,看方堃面无表情又接着说,“保甲队的李义李队长想向我们小姐求婚,他让我给说道说道,不知老爷……”
李才洲还没说完,再看方堃脸上的肉蹦了两下,然后抡起巴掌“啪”就给李才洲来了一下。把李才洲打得就地转了一圈,“哎哟……老爷……饶命!”李才洲用手捂着发烫的脸颊哈着腰大气也不敢出。
“奴才,说,你到底得了保甲队多少好处?……这些年我们方家对你怎么样?你这个吃里趴外的东西,不知不觉就把你的主子给卖了?别人不知道,那个李义你不知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到处寻花问柳,远近闻名!还想打我家敏儿的注意,他真是痴心妄想!要不是看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我非打死你不可!我们家敏儿才多大?她赤峰已有婚约,你不知道?往后再敢提这事我掰你的牙!滚!……”方堃气急败坏指着李才洲的鼻子这一顿臭骂,令李才洲感到既在意料之中,又乎意料之外。他知道方堃可能会发火,但是不知道方堃能发这么大的火,他也从来没见过方堃如此发火,近乎是失态。这一幕正好被走来的小姐的小丫鬟锦儿看了个正着,李才洲心里好不恼火。
回到自己屋里,李才洲憋了一肚子火,他首先恨孙继魁和李义。妈的,这都是你们害的,你们相中了人家小姐,直接去求亲多好,干嘛非要让我插一腿,白白挨了一顿揍,威信扫地,以后我在方家还怎么混?我在凤凰庄还怎么立足?哎哟,我这牙好悬没活动了……接着,他又恨方堃,老家伙,五十多岁了脾气还这么大,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吗?摆什么谱!一家女百家求,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连话也不让我说了,我也没说错话呀?十七岁也不算太小了,小姐有婚约?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和她赤峰的表兄,但听说她表兄早就被当兵的抓走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有命没命还在两说着,怎么,就凭此难道你女儿就不嫁人了?真是岂有此理!我在你们家伺候你们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你看看你,因为这点儿事把我揍得像孙子一样。还叫我“滚”,滚就滚,老子还不伺候了,我走!
李才洲的犟劲儿也上来了,把铺盖一卷,连个招呼也没打,气乎乎地连夜离开了方宅。方堃知道后,也不理睬,心说这种奴才爱上哪上哪儿,见钱眼开,见利忘义,我今天把他揍得轻了。
“站住!上哪儿去呀,李管家?哟,才多长时间没见,这脸怎么胖了?”李才洲刚走出一道街,被孙继魁迎面截住。李才洲心说,怎么这么倒霉,不是说明天上午才给他信吗,他们怎么这会儿就来?为你们这点儿破事害得我挨了嘴巴还丢家舍业的,想到这儿李才洲气就不打一处来:“我是胖了,让人揍得!你们的事我说了,方堃火冒三丈,就把我给揍了。你告诉那个李义,人家不愿意,他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趁早死了这份心吧!给,这是你们的臭钱!”说着把十块银子甩给了孙继魁就想走。李才洲只顾着自己发牢骚了,他也没注意孙继魁的表情变化。孙继魁听完后抡起巴掌“啪啪”左右开弓,把李才洲打趴地上了。“你******忘记了是在跟谁说话,他方堃能打你,我就不能吗?我打断你的腿,我把你关起来,你信不?”李才洲现在才知道,孙继魁比方堃还不好惹,一听这话吓得只有磕头求饶的份了。
“******来的,这个老方头儿,我拿他当人了,给脸不要脸!那好,这可怪不得我。”孙继魁气得直咬牙,又一把提起来地上的李才洲说:“起来!你给我老实交代,那天晚上是不是跑到方家一个受伤的土匪?”
“……人我是没见着,但你们走了以后了,我发现小姐的丫鬟锦儿探头探脑的,好像是到前院打探消息。当时我问她什么事,她支支吾吾的也不多说,就慌里慌张的走了……”李才洲回忆着说。
“方家养了几名炮手?有几杆枪?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有半句瞎话我要你的命!”说着孙继魁把手枪掏出来指着李才洲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