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绑架我逃走!”方敏低低的声音说着把手枪往董全面前一递又大声对锦儿和沈亮说“还愣着干什么?快拿绳把土匪给我捆上送镇公所去!”
聪明的董全立刻就明白了方敏的用心良苦,稍微惊愣了一下后,右手像闪电一样把就把方敏的枪抓在手中,左胳膊则顺势紧紧地把方敏搂在怀中,胳膊上的伤口疼得董全一咬牙。方敏惊“哦”了一声,情窦初开的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强壮的男人抱在怀中,董全宽阔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强烈的阳刚气息……令一个十七岁姑娘的芳心狂跳不已。
“不许动!全部后退,闪开一条道,否则我给她来个开天窗!”董全左手紧紧地搂着方敏,右手的枪抵着姑娘的太阳穴,嘴里声色厉冉,心里却心潮起伏。此时死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善良,勇敢,机智,集中在一个十几岁的富家小姐身上,在暴发的瞬间,董全的天胆刚魂被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征服了……第一次主动拥抱一个姑娘,雄性的血液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想要喷张了,此时的董全觉得怀里抱的不是一个姑娘,而是一个万金难买倾国倾城的珍宝。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傻了,就连最知心的锦儿和沈亮一时也难辨其中的真伪。王商听着里面声音不对,二次带着三个炮手冲了进来,一看眼前的景况也顿时傻眼了。心说,怕什么就来什么,方敏哪方敏,你说你一个姑娘家逞什么能?他自己都承认了是胡子,我们把他抓住后交给警察,功不功赏不赏的我从不在乎,只要把危险解除了,只要你和方宅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可现在你被他挟为人质了,眼下这可怎么办呢?……
“……听见没有?快,快,后,后退,都……都闪开……”方敏哆嗦着表面上害怕内心里却激动地说。
“快,闪开!”王商一边对几三个炮手说,一边对董全说,“小子,你可别乱来,伤了我家小姐一根汗毛,我把你大卸八块!”三个炮手往后退着心却里说,哦,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你干什么了,你不是挺有胆量有能耐吗?我让你逞能,看你以后长不长点儿教训?
董全一看他们都闪开了,“挟持”着方敏一起出了屋门又来到后花园,把小门打开,在她馨芳无比的耳边轻轻说了声“后会有期”,然后一把把方敏推到旁边,自己出了后门撒腿就跑。现在的董全不是害怕自己被抓,而是担心连累善良的方家。方敏一看董全逃出去了,过来“呯”的一声把后门给上上了。
“……哎,小姐,快,你怎么把门上上了?快打开,我们出去抓土匪……”王商领着炮手冲到近前气急败坏地说。
“……哎,对对对,把我给吓糊涂了,我生怕土匪再进来。哎哟……吓死我了……”方敏说着要去开门,突然又转过身来说:“算了,他手里有枪,你们出去多危险呀!我这不好好的吗?走吧,赶紧回去!”
“小姐,这……老爷知道了要怪罪下来……”王商心里很受用却一脸的苦相,三个炮手心说,回去更好,你认为我们愿意出去抓呀,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手里拿着冒烟的家伙乱放,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让你们回去就回去,哪儿那么多费话?”方敏的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王商和那三个炮手心说,你现在又神气了,刚才你的脾气哪去了。
“天很快就要亮了,不许声张,赶紧回去睡觉去!记住,今天这事只限于我们在场的几个人知道,我爹那里也不许说。哪个胆敢在外面前胡扯八道,小心你们的皮!”方敏一瞪眼,这几个人还真害怕,都唯唯诺诺地走了。王商心说,看起来你这脾气跟你爹一样是改不了了,到现在还死要面子。你知道吗,自从去年我来方家当炮手那一天起,我的全部心思就在你一个人身上,你那么聪明难道就一点儿也没看出来?我知道我出身贫贱,你是大家闺秀,我们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也不敢有非份之想。但我发誓要保护你,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幸亏你今天没事,不然的话我非得自杀不可!这个土匪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擅自闯入小姐的闺房图谋不轨。幸亏锦儿和沈亮机警,把他堵在屋里了,要不然非出大事不可!小姐什么时候藏了把手枪?还是左轮的,从来没听说过她会打枪呀!看起来我以后还得更加小心地保护她。那个土匪我记得他的长相,胆敢绑架我心仪已久的姑娘,再让我遇见你,我绝不会放过你!
沈亮偷偷地拉了锦儿一把,两个人假装去各自回房睡觉,趁人不注意躲进一个阴暗的角落。
“锦儿,今天这事把我给弄懵了,你们俩为什么起这么早?小姐啥时候把那把枪拿去了?她会打枪吗?王商他们怎么知道了?小姐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看你那傻样儿!像连珠炮似的这么多问题,让我咋答?”锦儿嗔怒地说。
“小姐在屋里好像对董哥说了句什么……”
“嘘,小声点儿!小姐可说了,今天这事儿谁要是敢在外人面前胡扯八道小心他的皮!……”
“锦儿,你我是外人吗?……你肯定知道,对不对?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讲实话我就不让你走……”说着沈亮焦急地拉住了锦儿的胳膊。
锦儿心里一惊:“……好,我告诉你。你不总是在我们俩面前讲你董哥如何英雄侠义吗?今天这叫美女救英雄,一见钟情!你傻呀!快撒手,天快亮了,万一让别人看见我们多不好……”说完锦儿像一只受宠若惊的小白兔一样,一阵风似地逃走了。
晚上定更时分,孙继魁骑着马带着将近一百名保甲队队员,让方宅的管家李才洲带路,各拿刀枪带着火把就赶到了凤凰庄,一声令下把方宅包围起来,前大门和后角门围得水泄不通。
把门的听到外面一阵大乱,从小侧门往外一探头,一眼就看了管家李才洲,在他后面跟着一大队人都拿着火把和刀枪,一个个像凶神恶煞一般,向方宅冲来,吓得他二话没说撒腿如飞往里面给方堃送信去了。“当当当,开门,开门,快开门!有带活气的没有,再不开门我们可要砸了……”
能有抽一袋烟的工夫,方宅大门开了,方堃和夫人于氏带着十几个家人出来了。
“各位,这三更半夜的搞这么大排场,我还以为是日本人打来了呢,什么事啦?”方堃一点儿也没在乎。
“方老爷,久闻大名啊,没想到我们以这种方式见面了。明人不做暗事,快把人交出来吧,免得我们费事。”孙继魁跳下来马来颐指气使地说。
“看样子你是队长了!你说什么?我不懂,交什么人?”方堃一脸的不屑。
“方老爷,你装糊涂是吧,那好我提醒一下。他……你总该认识吧。昨天半夜有个带枪的土匪受伤后跑到你们家了,有人亲眼看见了,想起来了吧!你们这是通匪!……”说着孙继魁故意把在人群中躲躲藏藏的李才洲一把抓到前面来了。李才洲战战兢兢,体如筛糠,说不出话来。
“你们这是血口喷人!我知道,你们求亲不成,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逼我就范。我告诉你,就是世界上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把女儿给他李义!你们还叫保甲队,我看连土匪都不如,你们明火执仗地私闯民宅,这还有没有王法?我要到镇长那里告你们去!”方堃越说越气,就差没有骂人了。
“都说方老爷脾气大,火气大,我今天算是开眼界了。你不是要找镇长告状吗,我成全你。全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不剩,哪个胆敢反抗,格杀无论!”孙继魁这小子像一头发怒的野兽一样下达了命令。
“冤枉,我要见镇长!……”方堃很快就被捆了起来,但他一蹦多高,喊个不停,也没人理他。那几个一同出来的家人一看不好,磨头就跑。“啪,啪,啪……”枪声响过后,倒在血泊中三个,剩下的全都瘫在地上起不来,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也很快给捆了起来。
“快,到里面搜,给我仔细搜!”说着孙继魁带头冲了进了去。这帮人见人就捆,遇到反抗或是逃跑,他们不是开枪,就是追去给一刀,惨不忍睹,这么大一座方宅,很快就乱套了,哭爹喊娘的。
沈亮在后院早就套好车子了,锦儿和小姐方敏也慌里慌张地从屋出来了,这时大炮手王商带着三个炮手四杆枪来到车前。
“小姐,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着他和锦儿连拉带拽地把方敏弄到车上去。
“王大哥,我们都走了,我爹和我娘他们怎么办?我们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怎么办?……前院还有枪声,我不走!”方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慌了手脚,又要发脾气了。
“老爷说了,这是保甲队的,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乱放枪虚张声势,他们敢怎么样?坏事都坏在李管家身上,他们向你求亲不成,这是要来抢亲,老爷让我们几个保着你到赤峰你姑妈家躲躲去。你一走,他们找不到人也就没劲儿了,老爷说天亮后他要到镇长那里告他们一状。……你们俩在车里坐好,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出来。沈亮,做好准备,等我们到门口把狗引开,你们再往外冲。跟我来!”现年二十二岁的王商是个大个儿,提着大肚子匣子枪,把三名炮手三杆长枪悄悄地安排到后角门旁边。自己像狸猫一样顺着墙往后跑出十多米,轻轻一纵身两臂就挂住了两米多高的墙头。往外一看,外面不远就有两个拿着火把和刀枪的保甲队员在走动,后角门哪人数较多,能有二三十人。打定注意后的王商冷不丁就从墙上逃下来了,“啪啪”两枪撂倒两人后撒腿就跑。
这一下可就乱套了,“截住,土匪在这儿呢,快追,别让土匪跑了,啪……啪……”这帮乌合之众一边喊一边跑一边乱放枪,后角门的几十名保甲队员只剩下四个人守门,其他的一下子也朝这边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