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鹏暗中打定主意后,表面上跟没事人一样,开始开会,主要是让各营加紧练兵,再就是着手开展招安土匪的事情。但于海鹏心里很清楚,当务之急不再是招安土匪,而是制服成德修一派,否则,他们处处扯自己后退,让自己难堪,团里政令不通,什么事也办不成,而且时间长了还很危险。这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能力与胆识的考验。
在散会之前,于海鹏心平气和地又强调了一遍军纪,重点提到会议秩序的事。很明显,他是在含沙射影地批评成德修,也是给他们一派敲敲警钟。其他人当然没事,可再看成德修摇头晃屁股,一脸的不在乎。一营的其他干部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但谁也不敢乐,都知道现在的成德修大权在握,城防团其实就指望着他们一营呢,而且他还有个当警察局长的姑姑,那女人不但漂亮,能量大透了,听说连钱县长的杏核她都敢弹。而他于海鹏有什么?老团长李春祥走了,就等于海鹏没了后台和依靠,肯定是要倒霉的。因此,有不少干部都在心里看于海鹏的哈哈笑。这些,于海鹏当然也清楚,心说,龟孙子们,咱走着瞧!
没过两天,于海鹏突然传令:“全团连长以上干部召开紧急会议!”这才引出一场杀身大祸。
这次军事会议实际上是于海鹏整肃军纪的会议,之前他当然做了周密的准备。会议室门前都加了双岗,他的整个警卫排全都荷枪实弹列队在会议室门外,这也没什么异常,因为他每次开会均是如此。
成德修一听姓于的又要开会,就在他的营部骂骂咧咧,妈的,三天一个会,五天一个会,有事没事的老开会,他是怕我们消停了!看我今天不给他来个烧鸡大窝脖:“王连长,李参谋!”
“到,到!”听到营长喊自己,两个人答应一声军姿标准地站在了又矮又胖的成德修面前。
“今天你们俩故意晚去几分钟,我在会上支支他姓于的罗锅儿。”
“是,啊是!”
“怎么,你俩怕了?那我换别人吧!”成德修一看两个人稍微有些犹豫,转身就要喊警务员。
“哎,不不不……营长,有您呢,我们怕什么?只要您一声令下,别说是开会迟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在所不惜!”说着把身板往上一挺。这两个人都是成德修从老二连一手提拔起来的,对成德修当然得表现得忠心耿耿。
会议室内,于海鹏面无表情地坐在团长位置上等着,细心的人会发现今天这次会议与众不同,一是团长先到等着手下人,二是气氛也不一样。
成德修当然不在乎,也没细心观察,也根本没往别的地方想。“团长,又开会呀,幸好这次没迟到。嘿嘿,嘿嘿嘿……”说着皮笑肉不笑地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于海鹏没理他,只是微笑着冲他点点头。
“时间到了,我们不等了,现在开会……”过了一会儿,于海鹏看了看表说。
“报告,报告!”会议进行到三四分钟时,门外两声报告打断了于海鹏。众人回头一看,正是一营二连连长王连仲和三营连职参谋李兆国。
成德修听到这两声“报告”心里像吃了两粒槟朗顺气丸一样,这个舒坦劲儿就甭提了。同时,这小子用眼睛悄悄地盯着于海鹏的脸,心说,于大个子,上次会上你不是强调会议纪律了吗,今天的会议又有人迟到了,我看你能怎么办?你要忍了,这就等于自己扯自己的嘴巴呀,难堪呀,我就是要让你难堪!不忍?你还能怎么样?我倒要看看。在坐的全团几十号干部,大多数是成德修一派,还有少数几个明哲保身的,他们心里也都跟成德修一样,一个个鬼头蛤蟆眼的,也跟成德修一个心思,等看于海鹏的哈哈笑。
“进来!”于海鹏面无表情地冲门口吐出两个字来。“为什么迟到?”没等二人来到会议桌前,于海鹏厉声喝问。
“哎,……我看错时间了”、“我听错时间了……”面对于海鹏犀利的目光和大声的质问,两个人先是一哆嗦,但再一看成德修那眼神,那表情,两个人转瞬间又壮起胆来。
听完王李二人的“理由”,还没等于海鹏再说话,成德修带头就哄笑起来,很多人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来人!”于海鹏冷不丁一拍桌子大喊了一声。在坐的立刻没人笑了,都看着于海鹏。心说,你要干什么?拉出去打板子?现在也不兴这个呀!这时,门外早有准备的警卫排一下子就闯进来二十多个,全都荷枪实弹地站在这这些个军官的背后,这一下众人都紧张起来。
“这两个人蔑视长官,目无军纪,无故迟到,这还了得!拉出去,毙了!”于海鹏话一出口,再看这些个警卫不容分说,上前拖住王连仲和李兆国就往外走。
这一下大大出乎在场人的意料之外,迟到了就枪毙?这也太厉害了,真的假的?……就连成德修心里也是一惊,但很快这小子又恢复了平静。心说,枪毙?你敢吗?你扎虎谁呢?这可是两个连长,而且是我成德修手下的心腹爱将,我就一言不发看他谁敢!噢,你当众把人拖出去,再找出一个两个人来给他们求情,然后再当众放了,以此种雕虫小技来整顿军纪树立威信,这有意思吗这?……
但是王连仲和李兆国可吓得够呛,一看被警卫拿着枪拖出了,万一于海鹏要是真敢这样做,我们俩上哪儿申冤去!想到这里,两个人赶紧连声大喊:“团座,饶命!饶命啊,团座……”这一下,全场都安静下来了,没一个人敢乱说话。
王连仲和李兆国像拖死狗一样被拖到了会议室门外,警卫让他二人在地上一跪,早有两个警卫举枪站在他们二人身后。
“准备……”警卫连长刑思田喊了一声。看起来要来真的,这一下把两个人的魂都吓飞了,两个小子赶紧喊:“团座,饶命……”、“营长,救命……”李兆国一害怕还喊错了,把成德修也给喊出来了,这一下众人心中都跟明镜一样,这就是跟着成德修鬼浑的后果,这就是跟着成德修冒犯团长的代价。
“动手!”刑思田一声令下,“啪……,啪……”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响,这两个倒霉蛋儿“扑通”、“扑通”两声裁倒在地,脑袋被打碎了,鲜血和花红脑子溅了一地。
门外枪声一响,会议室里人都听得清清的。也没人敢得意了,也没人等着看于海鹏的哈哈笑了,一个个都面面相觑,胆小的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于海鹏找他们的麻烦。
这时,刑思田进来了。“报告团座,行刑完毕,请团座和在坐的各位验刑!”
于海鹏仍然面沉似水,起身来到了门外,这些个连职以上的干部一个个也都跟着出来了。站会议室门口,大伙这才看清楚,就在会议室门外不足十米处,躺着两俱血淋淋的尸体,正是王连仲和李兆国。众人一看这血腥的场面无不惊骇,有些新提拔的军官干部,特别是以前保甲队的头头脑脑,哪见过个场面呢?成德修的死党有的浑身哆嗦,有的好悬没拉到裤子里,有的暗自庆幸这次没跟着成德修胡来,还有些夹在他们中间摇摆不定的军官这次彻底害怕了,下决心要坚决听从于海鹏的,包括成德修在内心里也是“腾腾”直跳。
其实,成德修比谁都怕死,但是这小子毕竟不是第一天当兵了,他跟着于海鹏能混到连长甚至营长的份上,大仗小仗可没少打,死一两个人,枪毙个人,他见得多了。因此,在他惊魂初定后,稍加分析就知道了,于海鹏早有准备,多亏今天找了两个替死鬼,要不今天躺在地上的可能就是我呀!看起来他于海鹏真敢干呀,今天他是杀鸡给猴看,等日后他抓我一朝之错非把我也给嘣了不可。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趁他羽毛未丰之前,必须得尽快想办法置于海鹏于死地,晚了,我就成了他的枪下之鬼了。
“散会!记住,下午三时还在这里开会,连以上干部参加!”于海鹏撂下一句话带着他的卫队走了。
还没到下午两时半,会议室里就坐得整整齐齐了,当然也包括成德修在内,这小子现在也只敢暗气暗憋,表面上对于海鹏又恢复了往日的毕恭毕敬了。到了三时一刻,于海鹏才带着两个警卫进了会议室。一看于海鹏进来了,众人“唰”的一声都站起来了,于海鹏迈着方步,不慌不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稳稳当当地往那一坐,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满意地一摆手,众人才齐刷刷地又坐下了。
于海鹏心说,这些人真是贱骨头,这就真应了那句了,兵不斩,将不齐,这也算是全团第一次纪律大整顿吧。
其实,团里并没有什么军情大事,在坐的人也都知道,这是于海鹏有意检查他的“整顿”成果,那还用检查吗?谁还敢再扎刺呀。于海鹏说了一些套话,又讲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不到半个小时,会议散了。
等众人都散去了后,刑思地来到于海鹏近前,悄悄地伸出了大拇指:“团座,这一次行了,您在全团的威信树起来了。上午,我悄悄给他们相了相面,可把他们给吓坏了,就是那个成德修当时脸也变色了……”
“干得不错,我给你记大功一件。不过,不要掉以轻心,特别要注意成德修和老三连的动向,看看他都跟什么人接触,速报我知。”于海鹏提醒说。
“明白!”刑思田敬完礼之后走了。
这之后,城防团平静了一个星期。这一天,早已忍不住的成德修对手下叮嘱一番后,悄悄地离开了他的连部,直奔警察局而来。
等他单独见到成萃莲之后,就把于海鹏前几天杀鸡骇猴的事和自己的想法详细地对他姑妈讲了一遍。成萃莲一听也吃惊非小,这么说于海鹏也不是乘油的灯,想搬倒他也绝易事,看起来,我们两家的仇口是结上了。德修说得对,必须得尽快把姓于的干趴下,否则,日后我们成家非裁在他手不可。想到这里,他命手下人把冯至善和陈氏弟兄都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