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军放火烧了飞虎岭后,一查点自己的人马,连死带伤,也有三四十人。但是他仍然非常满意,押着田凯,带着黄氏和章铁将,带着战利品,连夜下了飞虎岭。
经过这一役,孟杰对章军很满意,也很服气,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由原来的瞧不起、不屑一顾甚至反感,变成了支持赞赏和拥护。
这一次他们算是满载而归,两天后,他们到达老河口。独眼龙一听报告大喜过望,虽然死伤了几十个人,那算什么呢,章军真是年轻有为的后起之秀,不但替自己出了气,火烧了飞虎岭,还带回来这么多大洋、枪支和马匹。因此他亲自骑马带人出了老河口接出二地里。等章军和孟杰一讲整个经过,独眼龙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拉着章军来到山上的聚义大厅,当众重赏了章军孟杰和海氏弟兄,当然同去的弟兄都有封赏,然后传令全山大摆宴筵,祝贺了一天。田凯被关押起来,黄氏夫妇被安顿在山上。经过此劫,黄氏和章铁将都得了一声大病,差点儿把命给搭上,病好后二人都苍老了许多。
从这以后,独眼龙对章军另眼相看,他就发现这个人不但长得一表人才,而且有头脑,做事果断敢干,很合自己的胃口,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于是,六个人又重新拜了把子,一叙年庚,老大当然是独眼龙,老二是孟科,老三海宽,老四孟杰,老五海林,老六就是章军。尽管章军被排在了第六位,但他在独眼龙在心目的地位已经超过了“二猛”。
“二猛”一看,这哪行呀,刚走了“二勇”,又来了章军和海氏弟兄,我们弟兄仍然得屈居其次,于是就暗气暗憋。特别是老二孟科不服气章军,心说,海氏弟兄也就算了,看着厚道,老诚持重的,他章军就是二十刚出头的小毛孩子,他有什么资格后来者居上?我非找机会收拾收拾他不可。于是,没事就和章军抬杠,处处和章军过不去,可章军表现得很大度,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这一天,孟科和孟杰在一起喝了几盅酒,他们知道今天是章军值班巡逻,于是天黑之后借着酒兴,二人悄悄地溜下了山,骑马跑出五十多里来到一个村庄,找到一户人家,杀死两个人,抢了个姑娘,捆着堵上嘴,用布袋装带到了山上。
哪知刚到山口,就被独眼龙给堵上了。私自下山“扎花窑”抢姑娘,这是山规明令禁止的,而且他们做案的地点离老河口仅五十来里,这就更不允许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老二,干什么去了?”独眼龙瞪着一只眼睛问“二猛”。
“……哎啊啊……大哥,大哥,我们哥俩今天睡不着,就到河崖转了一圈,兜兜河风……哈哈,嘿嘿……”独眼龙一瞪眼,这“二猛”还真害怕,临时编了套瞎话,完了还干笑几声。
“是吗?果真如此,没有骗我?”独眼龙半真不假地问。
“当然是了,大哥,瞧您说的,我们哪敢骗您呢……”“二猛”就想蒙哄过关,心里就恨上章军了,心说这肯定是这小子搞的鬼,哦,他值班夜查,发现我们私自下山了,不敢管我们,于是把大哥给抬出来了。好小子,你等着我的,等这事过了,我们哥俩值班时抓你一朝之错,看我们不宰了你!
“大胆!孟科孟杰,你们瞪着眼睛说瞎话,糊弄鬼呢?你以们我不知道你们哥俩的鬼八卦?你们今天一下山我就知道了,不要怪六弟,他还替你们俩搂呢,刚才我们俩因这事儿还拌了两句嘴,我今天非要较这个真不可。来呀,把他们马上的袋子解下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独眼龙脸突然变了色,怒气冲冲地说。
这时章军带着海氏弟兄也来到了现场。
“这女人是从哪儿弄来的?你们还有什么说的?”等手下把口袋解开从里面放出那个已经吓得不醒人事的女人,独眼龙厉声喝问“二猛”。
这一下,孟科和孟杰没词了,把头低下一语不发。
“你们二人身为山上的二当家和四当家,竟敢明目张胆地带头私自下山扎花窑,抢姑娘,这还了得。来人,把他俩给我绑上,抽五十鞭子,鞭鞭见血,让他们长长记性!”
“慢!”手下人一答应一声刚要来捆二人,被章军给拦住了。
“怎么,六弟,你要给他们俩求情吗?你别忘了,今天可是你值班,他二人私自下山,违反山规,你一点都不知道,你值的什么班?巡的什么逻?我还没治你的罪呢!”也不知怎么了,独眼龙今天格外认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谁都翻脸无情。原来,山上的人马现在接近四百,独眼龙一看再像往常稀里糊涂可不行了,必须严厉山规,铁腕治寨,不然的话就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二勇”再现。不想今天就碰到“二猛”了,独眼龙心说碰上谁算谁倒霉,因此,他才这么较真。
“不敢,大哥,我知道您一向铁面无私,治寨甚严,寨规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也不能例外。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老河口才有今天的成就和规模。我怎么敢替二哥和四哥求情呢?”章军说这话时偷眼看看独眼龙,就见他那张老脸又舒展开来,于是接着说,“不过,今天这事不怪二哥和四哥,是我让他们下山的。我喝了点酒,一时春心荡漾的,把持不住,临时又走不开,这才叫二哥和四哥替我下山办这事的,如今被你发现了,章军不敢欺瞒,只得如实相告,此事与二哥和四哥无关。”说完之后,又回头对“二猛”说:“二哥,四哥,你们不必为难,我一人做事一当。”
“老六,此话当真?这可不是闹着玩呢,今天不论是谁,我都要按山规办事,你可想清楚了!”独眼龙一字一板地说。
“大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能跟你开玩笑吗?再者说了,不是我的事也不能往自己身上揽呢,这是功劳吗?”章军坦然地说。
“那好,来呀,把章军捆下去,重抽五十鞭子,鞭鞭见血。”这一下子,众人都吃惊非小子,包括“二猛”和海氏兄弟在内。等章军被捆在柱子上挨完了五十鞭子,再看章军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全身让血都给染透了,道都走不动了,被人拖着放到他屋里的床板上。
海氏弟兄进来了,看看没有其他人注意,把门关上来到床前,很心疼地说:“兄弟,我们看得出,‘二猛’并不服你,处处都想跟你过不去,今天大哥要治他俩的罪,你为什么要替他挨鞭子?”
章军苦笑了一下:“二位哥哥,今天我要不出面的话,独眼龙揍完‘二猛’你觉得能完吗?不能,他还得治我值班不严,巡逻不到位的罪,还得抽我鞭子,刚才我们已经拌过嘴了。反正我少不了受鞭子,我还不如落个顺水人情,替‘二猛’挨这一顿鞭子呢。”
海氏弟兄一听愕然。章军心说,你们哪里知道,这是我第三次受鞭刑,这笔账我给他独眼龙和“二猛”都记着呢,迟早要他们加倍偿还。不过,为了在老河口站稳脚跟,为了取得“二猛”的支持,眼下我挨这五十鞭值!
章军在床上趴了近十天,伤势才好。从这件事后,“二猛”对章军的态度果然转变很大,处处拥护支持章军,章军和“二猛”及海弟兄五人打得火热,几乎形影不离,而且章军对独眼龙毕恭毕敬,奉若神明,独眼龙当然高兴。但实际上章军已经悄然成了老河口的二当家人,在独眼龙面前说一不二。章军当然喜在心里,但并不满足,表面上他对大哥独眼龙和那几个哥哥都恭恭敬敬的,但他内心里却令有打算,心说,独眼龙,你别高兴得太早,老河口这帮兄弟迟早是我章军的!
董全打定主意后和黄子厚带着尚氏二杰直奔老河口而来。
对董全来说,这也算是轻车熟路。但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他是被仇家追杀,慌不择路,误撞老河口。而这次他们是明闯,可谓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尽管他们心里不知道血洗飞虎岭的凶手是不是他老河口的独眼龙,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次上山肯定是凶多吉少,因为此前他们已经和老河口的独眼龙撕破脸皮了。这次四个人主动送上门了,能好得了吗?这些四个人心里都清楚,但为了兄弟情义,为了尽快找到杀人放火的凶手,四个人也都豁出去了。
还没到老河口山寨下面,远远地就被山上撩水的发现了。“干什么的?别再往前走了,否则我们可就开枪了……”土石拉子后面露出几个脑袋,举着长枪向他们瞄准并大喊。
“兄弟,我们往里愣闯还是怎么办?”尚明杰问。
“不,我们是来摸情况的,先礼后兵吧。”董全说完,往前一提马,双手一抱拳:“弟兄们,不要误会。我们是飞虎岭的,我叫董全,要见独大当家的,烦请各位通秉一声。”
几个撩水的听这话就是一愣,什么,飞虎岭的?前些日子,章头领不是带人血洗飞虎岭,之后还放了把火把山寨给烧了吗,听说死了不少人,飞虎岭早就灰飞烟灭了,怎么还有人来?叫什么?董全……哦,听大当家的说过,这是飞虎岭的头领呀。几个人嘀咕了几句后,有一个撒脚如飞到山上报信去了。
能有吃一顿饭的工夫,那个报信的又下来了对董全大喊:“我们大当家的在山上恭候,让你们自己上去,不过家伙得先下了。”
董全一笑,带头把长枪摘了,往地上一扔。黄子厚和尚氏二杰也手中的枪弃到地上,四个人下了马。山上的小匪徒过来把马牵着,把地上的枪捡起来,有人领着他们四个进了老河口的山寨。
到了聚义大厅门口,小匪徒把手往前一伸:“我们大当家的在里面呢,各位,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