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董全四雄勇闯老河口,被独眼龙抓住后要处死,二人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有心劝,但独眼龙也好,章军也好,没有一个人会听他们哥俩的,因此他俩只有暗中作劲儿。
今天,章军带人要对董全五人赶尽杀绝,二人躲在无人之处作了强烈的思想斗争。原因是,在飞虎岭海氏弟兄跟这五个人私交都不错,二人很赞成这几个的为人。特别是董全和尚氏二杰他们哥几个在一起共患难过,当初在仁和镇,他和章军等人被警察拿住,要不是这三个人及时赶到驱散警察和保甲队,他们哥俩和章军这时恐怕早就被枪毙了。到了飞虎岭后,他俩都身负重伤,特别是海宽肩头中弹,生命垂危,又是董全和尚青杰往返近千里上赤峰求医,冒死把方敏请到山上为二人治伤。海氏弟兄是重情尚义之人,这些恩情他们怎么能忘呢?但又不想和章军抓破脸,最后二人想出个主意,准备暗中助董全他们逃出虎口。可惜晚来了一步,赵明和黄子厚双双毙命,尚氏二杰背着董全和田凯仓皇逃命。二人这才用轻纱蒙面,躲在两棵大树后,射杀追击的匪徒,打算救下四人。
尚氏二杰背着董全和田凯跳崖的情景,二人也看见了,不由得心头一凉,完了,我们的努力白废了……两个人火往上撞,又举枪射杀了两个匪徒,他们真想给章军来两枪,但又想起章军对他们的恩情,二人还是忍住了。容章军等三人惊跑之后,二人赶紧跑到山坡上二杰跳崖之处观看,除了令人眼晕的悬崖和崖下怒吼的激流哪里还有半点人影?海氏弟兄伫立崖头,流下了伤心的泪水,默默念叨了几句,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怕章军和独眼龙生疑,二人不敢耽搁抄近路快速返回老河口前山。二人刚到前山的聚义大厅前,章军领着两个匪徒也跑回来了,看到他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二位哥哥,你们去哪儿,差一差我们就见不着了……”
“是吗?怎么了兄弟?……”海氏弟兄若无其事地明知故问。
“……我们奉了大哥之命送董全他们上路,不想让赵明这小子把我绕里面了,你猜怎么着?……赵明这小子是董全和黄子厚一伙的死党。明着是去杀这几个人,可谁成想他到近前把这几个人给放了……大当家交代过不让用枪,开始时我们哪敢开枪呀,就打了交手仗了……可这几个人可真厉害,我们十几个弟兄都不是对手,尚青杰这小子差点把我给摔死。后来他们跑了,我万般无奈,才下令开枪,当场射杀了黄子厚。可尚氏二杰身上背着人跑得也很快,追来追去,眼看要追上的时候,也不知是什么人向我们放枪,当即有几个弟兄中弹身亡,我一看不好这才带人撤了回来,要跑慢点儿,咱们哥们儿就见不着了……二位哥,刚才你们去哪儿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们怎么不和我一块去呀,要有你们二位在,他们还跑得了吗?哎哟,我这腰要折了……”章军边喘气边说,一只手还直揉腰。
“是吗弟兄,有这事?……我们本来是要和你一起去的,但又挂念山下,生怕有什么不测就一直在前山盯着。我们原想着你带那么多人去办这事,那是手到擒来,谁能想到会出岔子呀!这么说,董全和尚氏二杰他们跑了?……”海林煞有介事地问。
“那倒没有,最后他们跳崖了……”章军刚说到这里,独眼龙带着人来了。
“老三,老五,你们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们?……六弟?你怎么才回来?快快快……”独眼龙说着着急中带着几分神秘地把他们拉到了一边小声问:“老六,事情怎么样了?”
“出了点儿意外,赵明是叛徒要救这五个人,已经被我们杀死,黄子厚被枪杀,董全他们四个在后山狍子沟跳崖自尽了……”章军面有愧色地说。
“枪杀?我不是不让开枪吗?你怎么就不听呢?这下好,山下来个了营长和警察小队长,他们带着卫队和数名警察质问我呢?他们认为我们内讧或兵变呢。这不,我带人顺着枪声找了半天,除找到几具尸体外什么也没发现。这事怎么向他们解释?如今我们一举一动都得听人家的……”独眼龙又着急,又无奈地埋怨道。
章军本来满腹疑问要找独眼龙问个究竟,看这后山一带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袭击我们的会是谁?可一看独眼在满面怒色地质问自己,山下又来了人,一着急把这事就丢脑后了,赶紧解释说:“大哥,事出突然,赵明一直对我们都是忠心耿耿,谁能想到赵明是董全他们的死党呢?谁又想到在那种情况下他赵明会那样做、敢那样做呢?刚开始我也不让开枪,命他们把枪都放地上,只准用刀子干。可你不知道这几个人有多厉害,像几只猛虎一样,赤手空拳,把我们十几名弟兄打得刀子乱飞,满地翻滚的,兄弟我好悬没被他们摔死。这时他们跑了,我一看,不开枪不行了,这才命令弟兄们射击。就这样只射中了黄子厚一个,剩下的比兔子跑得还快,背着人愣是跑到了悬崖边上,我们在后面紧追不舍,他们走投无路就跳崖自尽了……”说到此处章军又想了有人开枪袭击他们的事,就要问独眼龙,这时,从聚义大厅里出来几个军人和警察,后面跟着孟科和孟杰。
独眼龙一看,也不听章军在这里哆嗦了,赶紧屁颠儿屁颠儿迎上去一抱拳,牙一呲笑着说:“胡营长,让你们久等了,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是这么回事……他这个……啊……”
为首的军官是个营长,是建平县城防团三营营长胡玉清,后面跟着他的警卫排,在山下听到山上乱放枪,他们奉了参谋长林晓伟的命令和二十几名警察几十人来山上查问究竟。他们由“二猛”陪着在聚义大厅等了半天,实在不耐烦了这才出来。可独眼龙在他面前吱唔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胡玉清一看这独眼龙什么毛病,刚才他不结巴呀,现在怎么了这是?不由得把眼一瞪就想发火。
“……啊,胡营长,他是这么回事。刚才有几名弟兄听说我们要弃暗投明,改邪归正,他们不愿意,打算逃跑,继续为非作歹,被山上当班巡逻的弟兄章军带人追着枪决了,尸体就在后山树林里,有四个走投无路跳崖了。因此,这才响枪,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了……胡营长,请!”这独眼龙随机应变能力还很强,说完之后把清玉清他们往大厅里让。
“慢!带我前去观看。”胡玉清拦住了独眼龙,就这样他们一行几十人又到了后山,果然见有几具土匪的尸体,他们又来到悬崖边上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又返回了前山。
“那好,既然如此,把山寨烧了,集合所有兄弟下山!”胡玉清的话就是命令。一时间,山上三百多名土匪闻风而动,哨声,吆喝声,马嘶声,响成一片。不大会儿全都集合完毕,几百支枪放在一处,和山上的物品堆积如山,用马匹往下运。人在后面跟着,最后面是几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还有清玉清和他的警卫排。有人在山上放了一把火。
独眼龙和章军以及海氏弟兄还有“二猛”夹在队伍中,走到半山腰他们恋恋不舍地回头观看,就见山上浓烟冲天,烈焰飞腾,这几个人心里说,老河口算是完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扒掉了贼皮,只是不知道前面是福是祸?
尚氏二杰背着负伤的董全和田凯被章军追得走投无路,二人手里也没有应手的家伙,脚下就是悬崖绝壁,下面是牛吼的激流。二人一看没有活路了,被他们抓住受尽折磨后还是个死,干脆我们四个兄弟一块去见阎王爷得了,再过二十年还是这么大儿,想到这里二人一咬牙从悬崖上就跳下去了。
这个悬崖名叫狍子沟,虽然只有几丈宽,但却有几十丈高,崖下水深流急,这是前山那条河的一个支流,现在又进入了夏汛期,水势更加汹涌。尚青杰背着董全,尚明杰背着田凯,四个人从崖上跳下来后大头朝下就裁入沟中,“嘣,嘣嘣,嘣……”溅起多高的水花,银晶散落一片。四个人还都不会水,尤其是董全和田凯都有伤在身,这一下子就只有坛子凫了,四个人在深水中就折腾开了,然后就是把大嘴一张“咚咚咚……”就喝开水了,不一会儿全都失去了知觉,被水卷着像飞一样往下游而来……
在悬崖下面狍子沟下游的树林里有一个小院,四周用半人高的篱笆围着,栅栏门,里面有四间很破旧的土草房。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还种了些花草异木,虽然简陋,但很别致。这个院中住着一男一女兄妹二人:男的名叫肖玉龙,面白如玉,生得浓眉大眼,宽脑门,尖下颌,微微有些黑胡须,宽肩膀,细腰身,长得挺带劲,今年二十五六岁。女的名叫肖玉凤,今年刚满十九岁,长相迷人,鸭蛋圆脸,弯弯的细眉下,两只大大的眼睛如两汪秋水,略略发薄的嘴唇,两边稍微上翘,天生一副微笑待人的模样。姑娘天生丽质,皮肤细腻嫩白,身材窈窕丰满,两腿修长,根本不像山野女人。父母早亡,兄妹二人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相依为命。
靠山吃山,靠河吃河。狍子沟的下流河面变宽,能有十几丈,水流平稳,这里草美水肥,鱼虾成群,肖氏兄妹在这里就依靠打猎捕鱼为生。这一天,肖氏兄妹在河中沾好了网,肖玉龙背插弯弓和羽箭,手拿鱼叉,跳在没腰深的水中,准备扎鱼。肖玉凤坐在水边的一块石头上,高挽裤腿,一双玉腿伸在水里,手托思腮,正在漫无边际地举目四望,感叹春夏之交这里独特的山野风景。
就在这时候,突然前面不很远的山崖上枪声大作,连喊带叫的,兄妹二人听得真真的,同时都被惊呆了,心说,怎么回事,难道这里还有人打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