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宁带着自己的追捕小组从山上跑下来,现在已经没有备用救护车,在把伤员送上警车,目送他们离开后,段宁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树皮,把它交到了上尉手里。
树皮上被人用短刀刻下了一行字:“这一次他们留住了自己的命,但是下次你们就要为他们收尸了!”
看着树皮上的字,张伟和武警部队的上尉眼皮一阵狂跳。段宁又从一名战士手里接过一个啤酒瓶和一个汽水瓶,把它们递给上尉手里,道:“这是我们在撤退时,从雷场里挖出来的。”
张伟和上尉一人抓起一只瓶子仔细观察,这两只瓶子里都灌满了淡黄色的液体,不用送到鼻子前面,也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汽油味,在这里面还掺杂着硫酸特有的气息。
晃晃手里的汽油瓶,隔着淡绿色的瓶身,张伟还能在这些汽油里看见一些没有被汽油溶解的生橡胶,瓶子里还有一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形成的半凝固体,随着张伟的轻轻晃动,那一片半凝固的东西,在汽油里不断的扭曲变换着,像万花筒里的彩色纸屑一般,扬起各种千奇百怪的形状。
在这只汽水瓶的颈部,被人填进去一小截蜡,中间还放着一段大概。是从子弹里取出的黑火药。在汽水瓶的最前沿,放了一个用铜片卷起来的圆筒,张伟就着阳光看了半天,才发现这个底部较宽,头部狭窄的铜制圆筒里放着一颗穿着丝线的玻璃球。
那颗玻璃球可能就是从项链上取下来的,中间有孔正好可以穿过一根坚韧的钓鱼线,张伟用一张滤纸包住钓鱼线,从上面轻轻掠过,滤纸上沾了一层红褐色膏状物体,仔细辨别它的气味,竟然是劣质的口红。
郭平安就是用这种可能只值几块钱的劣质口红,涂抹在鱼线上,为它们进行了最简单却非常实用的技术伪装,把这种颜色和泥土接近的绳索横拉在空中,只要稍有不慎,那些还没有进入真正战场觉悟的武警士兵就会忽略。
上尉和张伟对视一眼,他们彼此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震惊,他们走到一起,上尉说:“这好像是两颗自制地雷!”
张伟点点头:“你发现没有,那颗玻璃珠和铜片之间还有一层薄薄的粉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铜圈和玻璃珠已经是一个简易的发火装置!”
上尉扬起手里的汽水瓶地雷,道:“我们来看看,它威力有多大!”
躲在安全的地方,上尉一拉手中的鱼线,汽水瓶口猛然喷出一股白烟,“轰”的一声,一团火球冲天而起,在天女散花般的火焰飞舞中,方圆四五米范围内立刻被火焰覆盖。
上尉道:“用玻璃瓶容易制作的炸弹本身杀伤力就要比金属容器小,我看那个汽水瓶制造的炸药,爆破覆盖直径最多只有一点五米!”
张伟面色凝重道:“可怕的是郭平安亲手调制出来的汽油!”
一群士兵冲上去,支起几个干粉灭火器,可是灭火剂喷射到那些汽油上,火焰非但没有扑灭,反而燃烧的更急更烈!又有一名士兵抓起一个可以迅速制造二氧化碳,令火焰因为缺乏氧气而熄灭的灭火机,刚刚将灭火机喷射的二氧化碳的喷口对准火焰,火焰竟然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窜高四尺多高。
郭平安加入到汽油里的浓硫酸,可以在被干粉灭火器或者灭火机切断和外界氧气解除的情况下,成为自备型的氧化剂,而他加在汽油里的镁粉和生橡胶更是加强了这些汽油燃烧时的附着力。
看到一大群士兵围着火焰又扑又打,又是干粉灭火器又是灭火机的,可是飞溅到地上的那些火焰,硬是在所有汽油和生橡胶烧尽的情况下才慢慢熄灭下去,张伟和上尉不由面面相觑。
上尉道:“这种玩意的爆破力并不怎么样,但是他的燃烧力附着力也太阴损了一点,就算是在战场上用过的固体******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爆破力小那是假的,我看郭平安还没有真正的对我们痛下杀手,只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不要把他逼到背水一战的绝路上罢了。”张伟凝视着上尉手里的那只啤酒瓶,道:“现在他身上背满了子弹,你想想,如果他把子弹也塞到这些瓶子里,会产生什么样的溅射效果?这样的地雷,杀伤覆盖半径怎么也会有三十米左右吧?他还精通制造定向爆破地雷,要是塞上几十发子弹,那纯粹是一门大口径散弹炮向我们派出的搜捕小组开火。”
汗水刷刷的淌下。
无论是张伟,还是上尉,他们都明白,现在已经不再是一场单纯的警察与罪犯的较量,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一场地地道道的山地作战!
张伟看着自己手下的那群刑警,他第一次在追捕犯人时选择了隐忍!他可以不怕死,他可以去和郭平安玩命,但是他不敢带着自己的兄弟去冒险!
上尉也看着自己的手下,他们都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他们穿上军服的时候,早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但是他绝对不希望让自己的部下,被一个根本不在同一级别的敌人牵着鼻子团团乱转,毫无意义的伤亡在陷阱和地雷下。
他们只能在向上级汇报后,在原地等待支援。
两个小时后,又有一支武警部队赶来支援,他们还带着六只军犬和两名排雷专家。看到用啤酒瓶制作的地雷,就连那两名排雷专家也摇头苦笑,这种东西就瓶口那么一点点铜片,以武警部队装备的那老掉牙的探雷器去搜索,还不如利用军犬敏锐的嗅觉去分辨!
搜捕队在两名排雷专家的带领下,分成两组挺进大山!
最后,六只军犬全部死在郭平安的手里,负责驯养军犬的一位女警员眼含热泪,抱着一只鼻子被人一拳打烂,就连脊椎骨也被从中间生生砸断的军犬,那只军犬趴在她的怀里无助的小声呻吟了足足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