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有一位语言巨匠,他就是俄罗斯一所人文大学的教研室主任谢尔盖·安纳托利耶维奇教授,他又是哲学博士、俄罗斯自然科学院通讯院士。
他常说他只通晓100种语言,这不过是一种谦虚(谦虚(qiānxū):虚心,不自满,肯接受批评。)说法。从说话中得知,包括古代语言和濒临灭绝的小民族语言,他通晓400种语言,他每学习一种语言只需3周时间。这位43岁的教授在同行中享有很高声望,以“活百科”而著称。尽管这样,他仍然强调自己的记忆力不佳。
谢尔盖为难地说:“对我来说,最大的难题是,有人问我你通晓多少种语言?因为要确切地回答这一问题是不可能的,甚至对10种语言的通晓程度都不尽相同。你要通晓500~600个单词说法能在全国精彩地讲课吗?例如,我精通英语,因为我总出国经常说英语。不过,我认为,我的德语较好,但可能说得不好,然而阅读起来却很流利。再譬如,古汉语精典作品我阅读起来好于多数中国人。或者可以不读不说,只能晓其结构和语法。我不会说涅(涅:nié。)基达尔语和那乃语,但是,我却很懂这两种语言的词汇。许多语言正处于冷宫,如果需要时,这些语言就又回来了:当我去荷兰时,很快就把荷兰语捡起来了。所以,如果把我通晓的处于不同知识水平的语言都算在内,总共不少于400种,而能自由交谈的语言只有20种。”
俄罗斯新闻界记者采访了这位语言巨匠,下面是他的访谈录。
问:您觉得您自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通晓语言最多的人吗?
答:不,我熟知许多人,他们精通几十种语言,如澳大利亚80岁的斯基温·马尔姆教授,他精通的语言超过我,他能自由交谈的语言就有30种。
问:您掌握这么多语言是否热衷于兴趣?
答:应当把语言学家和通晓多种语言者区分开来。通晓多种语言者是专门掌握大量语言的人。如果从事科学研究,语言就不是本学科的自身研究目标,而是工具。我的主要活动是,对语言之间的语系进行对比研究,因此,不一定用每一种语言说话,而要大量记忆有关词根、语法和词源的大量信息。
问:迄今为止您仍在继续学习语言吗?
答:1993年,我考察了叶尼塞地区,研究了濒临(濒:bīn。)消亡的凯特人的语言,目前说这种语言的人只有200人,所以,不能不学习这种语言。我所掌握的大部分语言都是在中学和大学时学的。从小学5年级开始,我就连续5年参加在莫斯科国立大学举行的奥林匹克语言竞赛,并连续获奖:能用印欧语系中的15种语言写完整的句子。在大学读书时,基本上学习东方语言。
问:您的语言才能是否通过努力和经常操练获得的?
答:我对这一问题想了很多。当然,这里跟父辈的遗传(遗传(yíchuán):生物体的构造和生理机能等由上代传给下代。)因素有关:我们是语言世家——我的父亲是著名的翻译,翻译和编辑过巨著,通晓几十种语言。我的哥哥是哲学家,也是著名的通晓多种语言者。我的姐姐也是翻译。我的儿子是大学生,通晓100种语言。我们家族中惟一对语言不感兴趣的成员是我最小的儿子,不过,他也是个优秀的计算机程序设计员。
问:人是如何记住这多得惊人的语言信息的?
答:我在这里说自己的记性不好绝不是夸张。说实在的,我连电话号码和地址都记不住。我第1次去过的地方,第2次再去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的第1外语是德语,我付出巨大努力才掌握它。我的许多精力都花在记忆单词上。我无论到哪儿,兜里总是揣着那些单词卡片,卡片的一面写德语,另一面写俄语,以便沿途乘公共汽车时拿出来翻阅和记忆。中学毕业前夕,我的记忆操练过程已完成。
记得,我在大学一年级时,我们去萨哈林考察,在那里研究濒临失传的尼夫赫语。我去那儿毫无事先准备,十分仓促。我们打赌:在3小时内背会尼夫赫语的全部词汇,当然,不是3万个词汇全部背下来,大部分词汇我都背下来了。
问:通常,学习一种语言您需要多长时间?
答:3周时间,尽管是学习东方语言也是这样,当然要困难得多。我用1年半时间学会了日语,在大学整整学了1年,成绩优秀。可是,有一次,我拿起一张日文报纸,看来看去一点儿也读不懂,我内心大怒:立志一定要学会日语,结果,用了1个夏天掌握了日语。
问:您对语言有自己独特的学习系统吗?
答:我对一切系统均持怀疑(怀疑:疑惑;不很相信。)态度。我操起一本教科书从头学到尾,只需要两周时间,再按不同方式继续学习。可以对自己说,已经熟悉了这种语言,如果需要的话,把它从书架上抽出来进行活学活用。我对许多语言进行实际运用。如果某一种语言很需要,又很重要,那就应当继续阅读一些用该语言文字印成的读物。我从未使用过严格教程,要想说好一种语言,需要当一个语言载体,最好去说此种语言的国家。在那里住上一年半载,成效就会立竿见影(立竿见影(lìɡānjiànyǐnɡ):比喻立见功效。)。
问:您通晓哪些古代语言?
答:拉丁语、古希腊语、古汉语、梵语、古日语和胡里特语,公元前2世纪,在古代安纳托利亚流行胡里特语。
问:您能否谈谈您是怎样巧妙记忆这些“死寂”的语言的?
答:从胡里特语的课文中选出2~3篇进行阅读,还有的语言中只有20~30个单词,只要记住这些骨干词汇就可以了。
问:您正在寻觅人类的源语,您认为,全世界人何时能用同一种语言进行交际?
答:我打算发现和证实,世界上的所有语言最初是统一的,后来,到了公元前30~20世纪才分化成各种不同语系和语言。
语言是交际工具,它作为信息代码世代相传,因此,语言中必然积累下一些错误和干扰,我们应教导我们的后代,让他们注意发现世界上的语言变得越来越少,他们使用的现代语言跟昔日的旧语言的差别也越来越小。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中,语言的变化是不可避免的,一种语言若经历100~200年的演化后,会完全变成面目皆非的另一种语言。1000年后,如果一个语言学家再到五洲四海去考察,他就会惊异地发现,世界上只剩下2种不同的语言了。
我们今天面临的任务是,应当确知,目前世界上包括各种语言在内的6000种现代语言是否有同一发端?我们将从现代语言逐步过渡到古代语言,从而新诞生(诞生(dànshēnɡ):生日(多用于尊敬的人)。)一门学科:古生物语言学——我们将一步一步地设计出一整套的发音的单词,使其接近人类发端时的源语。今天,我们进入一个可把目前世界上大约10几大语系综合到一起的阶段。接下去的任务是,使这些大语系的源语复原,然后再看一看能否设计出一种统一的语言,以便把那些大语系复原的源语综合到这一统一的语言中,该统一的语言可能就是亚当和夏娃最初交谈时所使用的语言。
问:哪种语言最复杂?哪种语言最容易?
答:英语和汉语的语法较简单。我花了大约1个半小时学会了世界语。而难学语种是梵语和古希腊语。世界上最复杂的语言是阿布哈兹语。俄语是中等难度语言。这些较难语种外国人掌握起来倍感困难之处在于,辅音与重音的复杂交替。
问:目前有许多语言正在消亡吗?
答:乌拉尔地区和外乌拉尔地区的所有语言、叶尼塞语系中的尼夫赫语和凯特语,还有北美洲的12种语言都濒临消亡的威胁。这一消亡过程太可怕了!
问:你怎样看待非规范词汇?难道它们是语言的垃圾吗?
这些非规范化语汇与其他词汇没什么区别。比较语言学家已习惯用任何一种语言同生殖器官的名称打交道。英语中的语句实际上较俄语贫乏得多。而日语就相当少地受到那些粗鲁(粗鲁(cūlǔ):粗暴鲁莽。)骂娘词汇的污染——因为日本民族是一个更为礼貌文明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