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擎交代完这些便抱着冉旭走向停在院子中央的黑色轿车,临上车之前,朝北侧的那间柴房看了一眼,这一眼,饱含妒恨,意味深远……
柴房里,白炽灯在头顶晃来晃去。
把整间阴暗的柴房照耀的异常明亮。
柴房里,霍承钧的好几个手下坐在简陋的椅子上发呆,实在是太无聊了,就掏出了匕首在手中翻转把弄。
穿着米黄色大朵印花衬衫的霍承钧搬了张好点的椅子,坐在冷峻的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冷峻奄奄一息的样子。
冷峻也睁着黝黑的眸子望着他,血迹沾满了脸庞,却无法掩盖他刚毅的面容,他眉中的那三分书卷气在此时化作一丝痛心疾首的悲悯。
他躺在地上,有口不能言,身体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可他的意识仍然清醒,他还在想冉旭半跪在他身边为他捂血的样子。他的冉旭,开始变得坚强了。明明被他母亲的人头吓到瘫在地上,却还能在给他捂血的时候忍着不哭,明明她急的眼眶都红了,可就是不让泪水掉下来。
他很高兴,他的冉旭学会了坚强,并且努力的坚强着。
“我说……”霍承钧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柔声说道;“你曾经的好兄弟……赵宇擎,现在要杀你了。就在刚才他派人给我传了话,要我随意把你解决掉,他要求给你留全尸,说是看在之前那些你们兄弟情义的面子上才给你全尸,不过可惜的是啊,他没有给出棺材钱,要你连个安葬的地方都没有呢。”
冷峻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毫无变动。
“你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他可是你曾经十年的好兄弟啊,你们一起在柬埔寨打拼闯荡,拜过把子,为对方挨过刀子,怎么到现在你们之间就反目成仇了?”霍承钧一下子从椅子上移到冷峻的身边。
他伸出手指,用尖利的指甲在冷峻脸上滑过,一双妩媚的狐狸眼直盯着冷峻的眼睛看,“赵宇擎应该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吧,一起出生入死,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现在却为了一个冉旭变成你的仇人。哈哈哈,这就是你们最为看重的兄弟情义,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朋友’。你可能不知道,在这个世上,越是最亲近你的人,往往到最后就越是害你最深的那个人!”
“据我所知……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出卖,这种滋味……啧啧,不少受呢。所以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吧?”霍承钧的指甲滑到了冷峻的额角,用指甲挑破已经在伤口处干涸的血痂。血痂被挑破,冷峻的额头上又冒出殷红的血,霍承钧看到鲜血,眸子亢奋的闪了一下,他压低声音说,“你用不着太痛苦,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在送你上路之前,我还有一个事情要告诉你。”
冷峻蹙起眉心,无法忍受霍承钧这样的妖里妖气的声音和动作。
“冷峻,你是你们冷家呀……最后一个死的!我刚才忘了告诉你,我的下属去杀你妈的时候,你们家的佣人都吓跑了,你爸爸是亲眼看到了你妈的被杀后,当场被吓死了,至于你妹妹……家里的人都死光了,佣人们也跑干净了,没有人给你妹妹喂饭,你妹妹躺在床上四天没人照顾,给活活饿死啦……”
话音落下,霍承钧心满意足的看到冷峻愤怒的表情,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别这么激动啊,你马上就可以下去陪他们了。看在你全家都死了,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让你死的痛快些,少受点罪。我呀,最见不得别人比我好,也不忍心看到别人过的太苦,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解脱。”霍承钧的指甲滑到了冷峻的手腕处,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哎呀,差点忘了告诉你,冉旭已经被赵宇擎带走了,她答应赵宇擎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他。刚才冉旭为了让赵宇擎救你一命,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给他磕头,最后她的额角都磕破了,他才哄骗她说会救你。实际上啊,他根本就不会留你一命,他骗了冉旭,也害了你!”
“现在你想知道的我都说完了,也算对你的起你了。是时候送你上路了,你一路保重啊。”霍承钧的狐狸眼一眯,尖利的指甲飞快的划过了冷峻手腕上的静脉血管。
放血,加速冷峻的死亡。冷峻的血已经不多了,这一划破他的静脉,无疑是在雪上加霜。
“你们几个,把这个人台上车,开到村后面的那个大深坑旁,把他扔下去吧。他身上的血不多了,等你们把车开到村后的时候,他身上的血也就放光了,绝对必死无疑。放心抬走吧。”那个大深坑,是一个乱葬岗,但凡是村子里死了孤寡老人,没有钱给死人入殓棺葬的情况下,都会把人拉到那个深空中。从那个深坑里扔下去的死人,都是生无所依,死前孤苦的可怜人。
而如今,那个深坑将会是冷峻的葬身之所。
坐在后面的那几个男人立刻收起了转动的匕首,合力抬起冷峻的身体,将他装上了面包车,只在他的身上铺了一层透明的塑料纸,便将他拉往村后。
一路上,冷峻面色惨白,气息越来越弱。
他仍旧睁着眼睛,专注地看着车窗外的那片明媚的天空。
此刻,冉旭是不是仍旧还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冉旭额头的血还有没有在流了?他真想冲到她的身边,问问她磕疼了没有。
他的人生才二十七载,他还很年轻,他还不想死。
他之前从未好好珍惜过自己的命,但是现在他渴望活着,他不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