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静静地看了水溶一眼,抬起帕子,轻轻地道:“你这张嘴,好了,哀家就是说说,去吧,恐怕前面还有很多事等着呢。”松了口气,水溶又使了个礼,这才走出来。
出了慈宁宫,水溶刚要离开,却听后面一个声音道:“北王爷留步。”水溶一愣,转过身来,见元妃扶着抱琴的手,正从那边的廊阁走出来,后面跟着一群侍女。
上前见过礼后,元妃轻轻地道:“本宫没事出来走走,不想竟碰到北王爷,想着和王爷还有一层亲戚,所以才……王妃和孩子都好吧。”
水溶精明睿智,自是明白元妃的话中有话,看了看身后的那一群人,道:“多谢娘娘惦记,王妃和孩子都好,娘娘也要保重凤体。”
元妃道:“本宫知道,不过这心却总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何时能放下,本宫如今也没有亲人了,哪一日王妃进宫,让她来凤藻宫说说话。”
水溶看着元妃憔悴惨白的脸色,殷切渴望的眼神,心里想起的却是当初元妃为了贾府,而放弃黛玉的情景,却忘了若不是如此,自己又岂能娶了黛玉。
修长的凤目微微一眯,水溶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漏痕迹的狠鸷,随后垂下眼睑,水溶淡淡的道:“娘娘的话一涵记下了,不过王妃如今……”
元妃也不是个糊涂人,自是明白了水溶的意思,缓缓的道:“本宫也是发闷,所以才想起王妃来,看来还是她有福,当初嫁了王爷,而其他的人却……”叹了一声,元妃道:“本宫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想起黛玉焦急的神色,还有自己答应的事,水溶眼眸微转,轻轻地道:“娘娘也不要太过忧心,皇上是个贤明重情的人,何况娘娘如今身怀龙裔,就是看在他的份上,只要娘娘好好保护,臣相信娘娘或许不会再忧心。”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水溶的话里却提醒着元妃,多年的宫中历练,元妃自然听得明明白白,看了水溶一眼,元妃故作失望的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本宫也无话可说,抱琴,出来这么一会儿,扶本宫回宫。”
水溶淡淡地道:“恭送娘娘。”扶着抱琴的手缓缓离去,身后传来元妃低低的声音:“劳烦王爷代本宫向王妃说一声,老太太年纪大了,本宫身不由已,还请她代为照看一下。”
水溶缓缓地道:“娘娘放心,王妃知道的。”微微一顿步子,元妃没有再犹豫,扶着抱琴缓缓的离去。
日子似水般的又过去了几天,黛玉默默地望着外面清冷的天色,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这几日水溶都是早出晚归,神色凝重,虽然心里担心,但为了不纷扰水溶的心思,黛玉只是细心的打理着府里的事和水溶的起居,什么也没有问。
紫鹃悄悄的走了过来,对黛玉道:“王妃,世子和郡主都睡着了,你也歇一下吧。”缓缓的回过头来,黛玉轻轻的道:“紫鹃,日子过得真快,记得去年这时候,我才嫁进王府不久。”想起那些猜疑试探的日子,黛玉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浮出一丝轻笑。
紫鹃抿嘴一笑,道:“是啊,那时王妃整日的不冷不热的,不知费了王爷多少心思,所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紫鹃还记得当初下雪天,王妃出去等王爷的事情,明明心里担心得要命,还非说……”
一下打断了紫鹃的话,黛玉嗔道:“你这紫鹃说什么呢,快去给我倒杯水喝。”紫鹃应了一声,笑着去倒水了。
刚端起水杯,黛玉还没喝,却见雪雁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王妃,侍剑说有事要和王妃说。”
黛玉一惊,手里的杯子情不自禁的掉在地上,紫鹃对雪雁道:“你就不能慢慢说,什么事都喜欢咋咋呼呼的。”
一下立起身来,黛玉道:“侍剑在哪儿。”雪雁指了指外面,道:“在院外呢。”没等紫鹃去扶,黛玉抽身向外走去。
一出弯月门,只见侍剑正焦急的在院前张望着,看到黛玉出来,忙上前行礼。黛玉没有理会,只是盯着侍剑道:“王爷人呢。”
侍剑看了一眼身后的紫鹃和雪雁,随后小声道:“王妃,王爷让小的告诉王妃,他这几天暂时出不了宫,让王妃不要担心。”
“出不了宫。”黛玉重复了一下,随后道:“这是为何,是他自己决定的还是……”没敢说下去,黛玉的心忽的一下跳了起来。
侍剑低声道:“属下也不知,阿九就告诉属下这些。”黛玉颤声道:“不是王爷亲自吩咐你的。”侍剑点头道:“是阿九出来说的。”
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黛玉的身子情不自禁的晃了一下,紫鹃小心的上前道:“王妃。”
反应过来,黛玉静了静已经不由自主跳了起来的心,对侍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好好照顾王爷。”侍剑应了一声,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一阵冷风吹来,黛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紫鹃小心的道:“王妃不用担心,或许是因为殿下的事,王爷才没有空回来,外面天冷,我们回房吧。”
看了一眼有些阴沉的天色,黛玉想起的却是匣子里那一道发黄的手谕和这两天水溶凝重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若是真那样就好了。”
春纤出来道:“王妃,世子醒了,正在哭着找王妃呢。”抬起头来,黛玉一下想到的是如今水溶祸福难料,这府里老的老,小的小,就只剩下自己了,自己可不能自乱阵脚,想起这些,黛玉忽觉得身上有了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