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只要愿意
那一年,许多人都敏锐地发现了我的疲惫
他们劝我多休息,学会节制,应该
用成长代替焦虑。楼梯的转角处
我站了一下,一个扛着花椒箱的老人
爬了上来,空气中弥漫着又麻又香的气味
接着,是一个理发匠,背着一面
肮脏的镜子,他向上攀登的一瞬
我看见他把我带走了,包括一个
十七岁少年的青春……旅客很少
木匠来自四川,人口贩子出自威宁
惟一的例外,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每天都坐在二楼的长椅上,从窗口往外看
窗下是条小街,有几个老头在那儿
以代人写信为生。这人说,他的老家
在甘肃。那是我第一次遇到甘肃人
沉默的人,萧条的人,天蓝色的夹克
旧了,发白,显得有点小
袖口上有一丝血迹。也许他的体内
也压着一封信,旁边的邮局
像他的身体一样结实
我很少惊动他,一个亡命天涯的人
他的身上一定裹着一层一敲就响的铁皮
记得警察把他带走的那天,他用一双
还残存着自由的手,扶着楼梯往下走
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二十年了
这些都一直没有被说出。相反
在三楼最里面的一间,住着的一男一女
屡屡被我提及:从二十年前开始
那儿就响着做爱的声音,它的门
时开时闭,像一个少年手淫者疲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