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大理,我都跟人说我喜欢
大理的风。它们是皮肤的故乡,是骨头的床
从苍山那边吹过来,使我的皮肤和骨头,每次都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大伙都知道,我是一个
贪婪的人,有时还极为癫狂。所以
2002年夏天的一个夜晚,在大理古城
对着风,我脱去了衣服,裸着身体
发誓要走到天亮。那时,我真的以为我可以
这么一直走下去,从此失去了穿衣的愿望
但是,尽管是深夜,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我的皮肤和骨头也开始了幸福的吟唱
我却突然害怕起来,才走了二十来米,就觉得
四周全是目光,像一些暗处飞来的刀锋
命令我向虚无的世界举手投降
得到好处的皮肤和骨头不知道情况有这么复杂
皮肤上的毛孔已全部开放,骨头也第一次
自己把自己掏空。它们都灵魂出窍了
再不想妥贴地把自己安放在我身上
风啊,大理的风啊,我却为什么
总感到我不该这样?总以为脱去衣服的一瞬
我已被刀锋刺中心脏?真的很无趣
那晚,我只在风中裸体走了三十米
便被自己将自已彻底阻挡。虚弱的自己
虚幻的刀,一块儿目睹了自然之门的轰然关上
剩下的夜,还在继续吹的风
像一座堆满了黄金和自由的垃圾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