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门口片刻后,曾依风这才面带笑容走进书房,“姐夫。”
“依风。”彦少卿向着走进来的曾依风点头微笑。
“好啊,既然依风已经回来了,你们二人就好好叙叙旧吧,都快一年没见了。”曾伯凯微笑的看着走进来的儿子,笑容满满的退了出去,把安静的空间留给屋子里的二人。
看着曾伯凯离去的身影,彦少卿愧疚的目光中是无可奈何的惆怅,而一旁的曾依风则面露疑色的凝望着没有一丝异常的父亲。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可爹为什么不愿意把一切都告诉自己,明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为什么还要去做那些沾满血腥的事,难道真的要把曾家上上下下数百口的性命都赔进去,爹才会罢手。
入夜,曾园里一片安静,彦水水默默的坐在凉亭里望着满天的繁星,冷风吹去她雪白的衣裙,映着月光下一张素白而冷漠的容颜,凄凉的感觉如同在风中飘落的梅花,芬芳着满含忧伤。
“谁在那里?”黑暗中察觉到一道陌生的气息袭来,彦水水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可语气中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冷寒威严。
曾依风微笑的自回廊里走了过来,打量的目光望着苍白月光下的女子,迎风舞起的长发在风中旋舞着,冷漠的气息围绕在她四周,无形只似乎可以隔绝一切。
“在下曾依风,曾家的三子,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淡漠的转过身子看了一眼走近的曾依风,白皙的面容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他清爽的如同夏日的一道清风,舒适中带着清凉的气息。
“彦水水。”彦水水默默的报出自己的名字,可目光却犀利的观察着曾依风的反应,果真如自己猜想的一样,他略显单薄的身子似乎因为吃惊而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嘴角依旧是一抹和煦而轻柔的笑容,似乎彦水水三个字似乎和他无关一般。
“原来是彦姑娘。”曾依风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依情的反感有那么大,站在曾家的土地上,背负着二姐的性命,可她清冷的面容上却没有一点的愧疚,冷彻如霜的眼中除了冷漠外却是一派的沉静,她的眼中的沉着倒让曾依风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该愧疚的人。
“如果是因为曾依柔的事,我只能说抱歉。”彦水水哀漠的望了一眼曾依风,随即又将无色目光转向黝黑的苍穹。
“逝者如斯,姑娘也不必再活在愧疚中。”曾依风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天空,淡淡的说道。
不曾想到他口中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彦水水迟疑的侧过头,认真的打量起曾依风,月光下,他的轮廓清晰的映射在自己的眼中,光与影的作用下,他周身似乎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亮,那一双平静的双眸似乎像一湾深不见底的湖水,包容下世间一切的罪孽。
“难道彦姑娘不这样认为吗?”曾依风淡淡的笑了起来,目光如水一般温柔的注视着微微困惑的彦水水。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彦姑娘也无须永远活在过去中,抛下一切才能重生。”
何处惹尘埃,说的是那般的云淡风轻,可惜她背负的不仅仅是曾依柔的死亡,还有太多太多的生命死在她手中。
从成为杀手的那一刻起,她的双手就沾满了鲜血,那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洗清的罪孽,更何况自己还背负着赤风盟那么多无辜的生命,这山一般沉重的罪孽压的她喘不气,就算她想放下一切也不可能。
太多太多让她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原想用死来赎清一切,可她却还是逃避不了,如今公子的危险还没有解除,还有钟灵,那个活泼的小女孩,因为她而遭受了无枉之灾,一切的一切像一张大网无形中紧紧的勒住她的咽喉,所以她早已经身不由己。
清幽的叹息一声,彦水水淡漠的转过身默默的走进了黑暗中,瘦削的背影上沉积了太多太多无法向人言语的过往。
曾依风凝视着一言不发而离开的彦水水,他以为她至少会说些什么,因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太多太多沉重的过去,可她却选择了沉默的离去,看来她真的背负了太多太多,才会让这个和依晴一样年纪的女孩有着老者般的深沉和哀伤。
入夜后,风不知道何时静止了,月光也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中,苍茫的大地静谧的骇人,似乎在安静中有什么要突破而出。
一道黑色身影以凌厉的身形迅速的跃过高高的围墙,瞬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天地依旧是安静一片,人们也依旧在熟睡中,一切如同暴风雨来的前夕。
黑色的身影快速的向城外的树林急弛而去。
“出来。”低沉的嗓音清楚的回荡在树林中,浑厚中透露出高深的内力修为。
“左使。”一个瘦削的身影听到传唤后迅速的从暗处走了过来。
“恩,门主有什么吩咐?”黑衣人淡漠的看着行礼的下属,苍老的嗓音里有着特意压低的语调。
“门主吩咐一切按计划行事,左使要配合月敖的行动,而且门主有特别手谕。”
手谕?黑衣人微微诧异的望了一眼下属手中的纸张,迟疑的接了过来,快速的扫了一眼,黑色面纱下的脸庞愈加的阴沉,凝视的目光射出阴狠的愤怒。
门主居然要保护那个女人的周全,不准自己动她一根汗毛,否则以门规处置。
沉默片刻后,“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响起的嗓音比刚刚的更加的低沉、沙哑,黑衣人愤恨的揉碎了手中的纸张,片刻后,才起身往来时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