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官道上,三匹高头大马正在疾驰着,带起一片烟尘。骑在马背上的是三个剽形汉子,肌肉虬结,脸上精光四射,一看便知是习武中人。
其中一个满腮虬髯的汉子向后望了望,见后方尘沙飞扬中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脸上显出喜色,向身旁两名汉子道:“大哥、二哥,看来那个女魔头终于被我们甩开了!”说着哈哈大笑,笑声却微微发颤。
另外两名汉子回过头来,向后望了望,见后方没有敌方踪影,都不禁松了一口气。其中一名黑衣汉子道:“看来上天怜悯,我们吕梁三杰终究逃离了那女魔头的毒掌。但我们切不可大意,那魔头武功深不可测,谨防被她从后追上!”
两名汉子点头称是。向望海破口骂了一声:“******,我们吕梁三杰好歹也是名震关东的大豪杰,今日竟会被凌清那魔头逼得四处逃命,真他妈叫人气闷!”
程千江脸色一黯,叹道:“三弟,你也无需抱怨,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那女魔头武功太高,我们三人也算是纵横大江南北的英雄高手,但在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如今之计,除了落荒而逃之外别无它法。”说道这里,一手捂住心口,脸肌抽搐,不住咳嗽。
向望海和姬文红一惊,齐声道:“大哥,你怎么了?”
程千江摆摆手,勉强笑道:“放心。还死不了。”说着脸上露出苦笑,道:“刚才我们三人骑马逃命时,那魔头袭向我心口,我拿大刀当即向她胸口戳去,却没想到她武功当真强的可怕,也不避让,一手拿住刀背,轻轻一拧,我的那把大刀当即断成三截,刀柄更是反弹而回,撞中了我的胸口。当时只顾逃命,无暇他顾。直到此时,方知已受了重伤。”说完吐了一口鲜血。
济文红急声道“大哥,你挺着点。前方再过几里地便是洛阳城,只要我们到了那里,不仅可以替大哥治病,更能摆脱凌清那女魔头的纠缠!”
程千江一手捂胸,点了点头,三人快马加鞭,朝洛阳飞快驶去。眼看着洛阳城城头已遥遥在望,三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心知只要进了洛阳城躲起来,城里人山人海,凌清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将他们给找出来。
向望海以为脱了危险,忿忿咒骂了一句:“******凌清,我们吕梁三杰今日受此耻辱,总有一日要报此仇!”话音方落,便听后方一阵尖声大笑,如雷霆震动,响彻耳膜。“我看不用等以后了,就现在吧?”
吕梁三杰一听这笑声,便已脸色大变,回头一望,已见一抹白影从头上飞速掠过,夹着强烈劲风,直吹的三人马匹前角直起,惊慌嘶鸣一声,停在当场。
吕梁三杰面色如土,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向前望去,只见那抹白影却是个女子,秀发飘动,唇红齿白,秀丽绝俗,明艳不可方物,乃是一名绝色美人。此刻她正轻飘飘的落在吕梁三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枝丫上,正笑吟吟地看着三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美艳魔女”凌清了。
若不知她的来历,十个正常的男人当中至少有五个会被她迷倒,但此时此刻的吕梁三杰却个个浑身颤抖,面面相觊,均是面无人色。三人情知此刻已是生机渺茫,一时间都是没了主意。
过了半响,蓦地听程千江一声大喝:“二弟三弟,且容大哥阻她一阻,你们快马加鞭,赶紧奔进洛阳城!”
向望海大急道:“那怎么行,我们怎能丢下你不管?”程千江大声道:“我今日反正已身受重伤,即便逃了也未必能活,命该如此,人无奈何!你们快走,不要管我了,只需我拖上一时半刻,你们便可奔进洛阳城了!”
姬文红满脸惊慌之色,这时才道:“好!大哥,多谢你情意深重。那小弟先行告退了!咱们洛阳城再见!”说完将手中长矛递给程千江,绝尘而去。
向望海见姬文红不顾兄弟情意,落荒而逃,只把程千江丢在此地,贪生怕死之情显露无疑。心中大是不满,怒道:“二哥怎能如此懦弱,大丈夫死则死矣,又何必害怕这女魔头!大哥,你放心,我一定陪你死战到底!”
程千江心中一阵感动,但情知凌清武功之高,多一人拼命不过便是多死一人罢了。当即脸色一沉,骂道:“放你的屁,你也给我赶紧滚蛋,不要在这里碍眼!”
向望海大声道:“不!我知道你是在激我,但我不吃这一套。我不怕死!”程千江大喝道:“没错,你们是不怕死!但吕梁三杰全都阵亡了,又有谁来替老子报仇!”说着猛地一抽向望海马匹后臀,那马匹一吃痛,嘶鸣一声,带着向望海飞速向前方跑去。向望海大惊失色,回头向程千江望去,叫了声:“大哥!”便要拉住马匹缰绳,却见程千江眸子里蓦地精光四射,瞠目喝道:“若你心中还有我这个大哥,便给我逃得远远的!记住,我今日如此,全是为了你们两个,若你们两个有所损伤,又怎对得起我?”
向望海虎目中流下泪来,握着缰绳的手一松,那马如离弦之箭,向洛阳城笔直冲去。
凌清一直站在树枝上静静地看着三人的一举一动,既不攻击也不去追击,见姬文红和向望海已经逃开,才笑吟吟地向程千江道:“想不到你这人倒还挺有义气。不过太傻,你当真以为他们两人能逃得掉吗?我凌清要杀的人,从没有一个失手的。”
程千江此刻将生死置之度外,脸上早已没了先前的害怕惊慌之色,两道浓眉向上一扬,虎目中精光四射,大喝道:“女魔头,今日我程千江虽然不敌,也要与你拼个死活!”纵马疾驰而上,手上长枪连抖,挽出数个枪花,袭向凌清下盘。
凌清见状冷笑一声,满脸鄙夷之色,道:“不知趣的家伙。”从树枝上一跃而下,便去抓程千江的枪头。谁知这次程千江这次却学了乖,长枪向后疾送,避开了凌清的攻势,长枪向左向右,分袭凌清两侧,但每次见凌清双手到来,便又急缩而回,总是不与凌清手掌相碰。凌清微一疑惑,随即了然,心知程千江明知不敌自己,只是故意要拖延住时间,好让他的两位兄弟平安脱险。
她明白了程千江心中打的算盘,却也不恼,也并不前去追击姬文红、向望海两人,反而冲程千江一笑,如花枝乱颤,妩媚动人,道:“你这人到挺有趣,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去想着别人,我看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说完招式一变,变爪为掌,劲风扑面,向程千江胸口袭来。
程千江见对方掌力大的惊人,再也无法坐在马背之上,只得向后一个纵跃,方才避过凌清的掌风。还未落地,凌清一阵娇笑,如影随行般已来到程千江面前,又是一掌推了过去。程千江大骇,情急之间只好长枪向前疾送,去刺凌清手掌。
却见凌清手掌一翻,已将长枪抓住,纤手一拧,长枪从上到下,节节破裂,好在程千江松手极快,否者双手非得受伤不可。
凌清娇笑道:“如今你已没了武器,还怎么跟我斗啊?”程千江面皮涨紫,怎么说他也是一方豪雄,如今被凌清如此戏弄,焉能不怒发如狂,大喝一声,双掌一合,便向凌清胸口袭来。
凌清不去理会他的掌势,美眸一转,见姬文红和向望海两人已奔出四五里远,只消一会便可奔进洛阳。回首对程千江笑道:“姑奶奶还得去追你那两位兄弟,不陪你玩了。”说完人影一晃,程千江双掌顿时击了个空,还未回过神来,白影一闪,凌清已一掌击中在他后背之上。
程千江顿时口中鲜血狂喷,人被打得飞起数丈之高,紧接着白影又是一闪,凌清已出现在他面前,又是一掌按在他胸口之上,将他打得又倒飞了出去。这两掌力道惊人,程千江只听到自己前胸后背骨骼咔嚓一响,便知已经断裂,眼前一黑,便已气绝而死。
凌清两掌毙了程千江,缓缓飘落在地,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容,双眼凝视着洛阳城门口那两个模糊的小黑点,那自是姬文红和向望海两人了。她嘴角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自言自语道:“你们真以为能跑得掉吗?”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在洛阳城的一所私塾里,一名头戴青帽,年约四十来岁的教书先生正在给学生们讲解着课文。
教师里坐着三十多个年约八九岁的儿童,正在全神贯注的听着老师讲解,而唯独有一个坐在第四排的一个孩童,却拿着一支笔在纸上画来画去,极为聚精会神。
纸上画的是两个舞剑的小人,一招一式画的虽歪歪扭扭,极不正规,但总体来看,到也极像是一套剑法。
若是外行人看来,一定以为是哪家顽皮的孩童在纸上胡乱涂画,但只要有些武功的人都可以看出,这分明是一套上乘的剑法。
那画画的孩子浓眉大眼,一双乌黑的眼珠在纸上转来转去,小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烦恼之事,口中轻轻念着:“当日爸爸妈妈练剑时,妈妈使这招‘斜风细雨不须归’长剑连抖,圈出数个剑花,分袭爹爹胸、腹,肩三处,爸爸用‘雨打芭蕉’长剑连舞,罩出一圈光幕,不仅封住了妈妈的三处攻势,反而还能攻出五剑,极为厉害。倘若妈妈当时乘势使出‘柳燕斜飞’纵跃斜刺爹爹右肩,爹爹定会用长剑挑开,但力道一定要大,否者难以挡开妈妈自上而下的攻击。但如此势必胸前露出空当,若妈妈乘势追击,情况势必危急。嗯,此招不好,但用那招才更为恰当呢?”想道这里,眉头深皱,陷入沉思。
此刻,教书先生已将课文全讲解了遍,便随口叫道:“薛鳞,你来给我说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本是一个极简单的问题,在座的学童十有八九都能轻易回答出来。但薛鳞一心想着剑招,对教书先生的讲解听而不闻,此刻连教书先生的提问也未能听到。
教书先生一手拿书,在教室中缓缓踱步,未能去看薛鳞的神色,听到他竟无应声,甚感不耐,又叫了一声。可薛鳞全身心的沉入到武学套路之中,哪里理会到了教书先生的叫唤,依旧埋头在纸上画来画去,苦苦思索。
教室里所有的学童此刻几乎都将目光对准了薛鳞,见他这等神情,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却是茫然不解。唯独坐在他身旁桌子上的一名小女孩却是眨着一双大眼睛,满眼担忧之色,用手肘捅了一下薛鳞,希望他能回过神来。
教书先生两次叫唤,均未能听见薛鳞应声,心头火冒,转头向薛鳞猛地喝道:“薛鳞!你怎还不回答?”
薛鳞苦思剑招半响,此刻才灵光一线,想好了破法,模模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在叫他名字,当即想也不想,站起来大声道:“哈哈!我想出来了!爹爹用一招‘春水绵绵’将内力灌注剑尖,只需搭在妈妈长剑之上,便可将妈妈长剑吸住,身子不闪不避,便可破解了妈妈的攻势,且可以转守为攻,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妙招。哈哈!我薛鳞实在是太聪明了!”
刹那间,教室里鸦雀无声,人人都将目光对准了薛鳞,脸上全是惊讶和茫然之色。薛鳞先前全身心地沉入到了剑招之中,此刻豁然大悟,情知自己太过沉迷于武学,以至自己忘了身在何处,竟在课堂上将自己思索出来的剑招给说了出来,自己这次丢脸是丢大了。他心中
他心中忐忑不安,不敢去看教书先生的脸色,只是用眼角余光瞟了一下,却见教书先生脸色涨的铁青,双眼瞪视这自己,好似要喷出火来。不禁心中大呼糟糕,不住跌的在心中叫道:“不好!今日我薛鳞吾命休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