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整天整天地霸占着凉城,霸占了所有人的目光,他讨厌她对所有人天真灿烂地笑,唯有面对他时一脸戒备的目光,他更讨厌她越来越清丽脱俗的面庞,越来越窈窕玲珑的身体,偶尔牵着凉城的手从他身旁擦过时身上飘来的少女的馨香。
更令他憎恶和羞耻的是十七岁这年的某个夜里,他梦遗了……而梦中那张纠缠不清的笑脸,居然是羽蓝。
邱小清狠狠瞪了一眼手拉手走进院子的凉城和羽蓝,嗤道:“不嫌害臊,都多大了,还跟男生手拉手地走在一块,我要是你早羞死了。”
羽蓝呲开嘴朝她做了个鬼脸,拉着凉城就跑。
程天蔚的目光飘飘忽忽地跟在他们的背影上,冷薄如刀。
第二天,准备上学的羽蓝去院里收衣服时发现她的蓝衬衣不见了,而楚凉城则是到处寻不到他的小黑。耽误了一节课没上成,最后两个孩子是被大人撵着抹着眼泪去上的课,因为羽蓝的衬衣被人剪成碎布条塞在院里老柳树的树洞口,而树洞里掏出来的竟然是凉城养了七年的小黑。
蓝衬衣碎了,小黑死了。
程天蔚和邱小清躲在楼道的窗口看着羽蓝和凉城傻啦吧唧地围着那棵大柳树哭的伤心欲绝,脸上的表情,闪烁各异。
楚凉城虽然悲伤,却并没追查是谁毒死了他的小黑,只有羽蓝蹲在树底下,抱着一堆破布和小黑的尸体哭得嚎啕不已。羽蓝的妈妈拉不回去她,只好叫来程院长,哭笑不得的程院长拍着羽蓝的脑袋哄道:
“过两天叔叔要去一趟苏州,到时候给你买你最喜欢的苏绣和丝绸。”这才终于让羽蓝平复了失去蓝衬衣的悲伤。
可小黑呢?
七年了,小黑养成了老黑,如今突遭黑手,凉城该有多伤心啊,排查完整个大院的人,羽蓝的目标锁定在程天蔚身上,可她不敢亲口问他,那双棕褐色的眸子阴沉沉地朝她一扫,她就立刻想躲到凉城背后。
小时候总骂凉城是个坏小子,相处之后她才觉得这个睫毛长长,皮肤白白,面庞精致的像幅画儿似的少年,其实就是个单纯如张白纸的傻小子。
她又想起凉城同学关于“白纸”的笑话。
那是刚上初一,她和凉城又被分在了一个班,并且继续很有缘地做了同桌,(或者连在老师眼里,羽蓝和凉城就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那时候男生中间很流行一种电子表,长得跟大人们拿的BP机很像,不过便宜的多,大概几块钱就能买一个。
上第一节政治课,老师是个长相温婉的气质女子,羽蓝听了一会儿世界观什么的,眼皮儿困得就有些支不住,于是埋下头装作看书地打起了瞌睡,正迷糊的时候突然瞥见凉城的桌兜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于是趁他听课的时候悄悄拿过来在手里把玩。
凉城这块表,跟别人的不一样呢,羽蓝心里嘲笑道,这傻小子也跟那帮男生似的,玩这种没气质的东西。
不过不知道这表上的时间怎么调……羽蓝埋头在桌兜里玩的起劲儿,不知按到了什么键,那块长得像BP机的黑表突然噪声大作,滴滴滴滴地响个不停,羽蓝心里一急,忽地一下把表塞进凉城的桌兜。正讲课的政治老师重重将课本扣在讲台上,唬着脸道:
“是谁的!自觉点给我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