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捉去落在她睫毛上的一瓣雪花,浅笑如琉璃通透:“看,多美好的夜晚,落白,你感觉到幸福了吗。”
她像是没听到,只顾着在雪里奔跑欢笑,他立在苍茫的夜雪里,脸上泛起柔柔的笑:“我已经感觉到了。”
他觉得有她,是这近三十年来最大的幸福。
雪越下越大,他们一路笑着闹着跑回酒店,浑身被融化的雪淋的湿津津的。
林落白洗澡的时候,发现浴室里装着暖气片,她不认得这东西,于是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一不小心却摔进了浴缸的热水里,赫连独欢听到动静跑进来看,一边骂着她笨一边去拉她,却被林落白使坏地拽进了浴缸。两人玩心大发地在水里折腾,险些把个浴室弄成了汪洋大海。
夜晚,窗外冬雪绵绵,屋内温暖如春,他的目光像漫漫的火焰,积攒着蓬勃的力量,而她温柔的像一汪清泉,将他完全包裹。
他说,有你,我才有幸福。
她说,你不要负我。
林落白度过了平生最寒冷也最温暖的一个冬天,她在大片的白雪中嬉戏,她依旧学不会滑雪,但学会了打雪仗,团雪球往他脖子里塞的技术愈发娴熟,常被冷得龇着牙的赫连按住屁股狂打一顿。
那个小城,留下了他们多少欢笑,林落白想,她一个江南女子,怎么就会爱上了这里呢,没有流水没有小桥,没有旖旎画舫,风情软喉,可是,这里是生养他的地方,这里,将会见证她和他最美好的光阴和爱情。
除夕是他俩在一起过的,白天赫连独欢带她去了自己上高中时的学校,可惜如今已改造成工厂,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唏嘘让他有些低落,林落白望着他追忆的脸,心中有些微酸:会不会他在这里,也有一段少年的初恋?
完了完了,怎么变成小心眼和醋坛子了?林落白赶紧停止胡思乱想。拉着赫连独欢逛街逛超市,买了一堆吃的穿的,在卧室里,林落白兴冲冲地将新衣服一件件穿给他看。
“这件毛衣怎样?”
“这条裙子呢?”赫连独欢起初还耐心地一一点头夸赞,后来逐渐摇头,她穿什么他都含着笑,黑濯石似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直笑。
林落白被看得全身发毛,她拣起一条丝巾丢到他脸上,佯怒道:“究竟穿哪件好看啊?人家想打扮的漂亮点,陪你过年而已……”
赫连独欢接过丝巾放在鼻前嗅了嗅,魅惑一笑,抱住林落白将她扔到床里:“我觉得,你不穿最好看。”
试衣服的活动就此打住,赫连独欢用实际行动验证了林落白不穿衣服最好看这句流氓话,缠绵过后,外面已是烟火四起,林落白推开抱着自己的男子,跳下床跑到窗口惊喜道:
“呀,新年来了,我要许愿。”
说完,闭眼合十,默默念叨着什么。
睁眼的时候,他正支着胳膊温柔地看着她。林落白跺脚道:“本来还打算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去外面看烟火呢,这下全乱了……都怪你。”
怨嗔加娇羞,赫连独欢笑起来:“在这儿一样能看。”
伸手将她勾进怀里,下颌贴在她耳畔的感觉那么踏实。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想就这么抱着一辈子,一辈子不松手。
烟花四起,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他在漫天璀璨中将一枚戒指套在她的手上,声音像窗外的雪,像天上的星:
“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林落白的心,刹那变得无比柔软,她抬脸望住他的眼睛,哦,他的眼睛如此深邃,每一根睫毛都仿佛正诉说着脉脉的爱意。
在他的目光里,林落白又一次融化了,她甜甜笑起来,捧住他的脸,第一次认真而主动地吻了赫连独欢。
……
“落白,快醒醒。”一大早,赫连独欢便将林落白从睡梦里摇醒。
“做什么美梦呢,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林落白赶紧抹抹嘴角,哪里有哈喇子?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撒娇地枕住他的胳膊,“你猜我刚才梦见什么了?”
“什么?金子?帅男?”赫连独欢眨眨眼睛,将她拖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赶快起来。再晚雪都化了。”
林落白一边不情愿地穿衣服一边小声地笑道:“我梦见孩子了,我们见我们有了宝宝。”
赫连独欢的动作一僵,心头的沉痛被她勾起,怜爱地摸了摸林落白的脸,他轻声道:“会有的,上天一定会赐给我们最聪明最可爱的宝贝。”
穿了羽绒服戴了线帽和围巾,林落白把自己裹得像只大熊,赫连独欢带着她去了滑雪场,在满目素白的景色里,林落白迎风大声念起《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铃音打断了她的吟诵,赫连独欢正在一株雪松后面堆雪人,他的手指冻得发麻,好半天才从衣兜里拿出手机。
白白胖胖的雪人咧着大嘴在那里笑,赫连独欢接了电话,是上海打来的。
“喂……”
林落白看到雪人开心地跑了过来,却不忘故技重施的抓一把雪作势往赫连的脖子里塞,他恰好挂了电话,转过头,脸色有些发白。
“雪人是送我的吗?”她歪头笑问。
赫连独欢微笑点点头,“林落白专属。”
“你看它,好像个胖胖的小孩子。”林落白喜悦地摸着雪人憨态可掬的大脑袋,眼里充溢着温柔的光芒。
“落白,我们回去吧。”
林落白抚弄着雪人,头也没抬:“那我们明天再来看它。”
赫连独欢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我们回上海,公司有点急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