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家里一反往常地并未购置年货,冷叔叔近来早出晚归地不见人影,母亲偶尔会没来由地唉声叹气。
原本一肚子心事的林落白更不敢把自己的事告诉母亲半分,只是在她准备陪母亲出去散心顺便买点年货的时候,母亲的微笑格外勉强:
“落落,今年咱们少置办点东西,别浪费了。”
“好。”
林落白乖巧的应了,虽然她有些奇怪母亲的转变,林流珠从不是一个节俭的人。
在街上看到一条标价一千九百八的复古羊毛大披肩,林落白十分高兴地拿起来披在母亲肩头,一个劲儿地称赞:
“妈,跟你气质很衬,买下吧。”
林流珠一看价钱却有些尴尬,把披肩拿下来拉着林落白就走:
“落落,太贵了。”
从前只有她们母女俩花钱都从不省着,如今嫁给了常年做大生意的冷慕云,她这倒节省起来了,林落白不解,却也没说什么,可奇怪的是一路上看些别的稍便宜的东西,母亲也不让,逛完一条商业街,最后回家只是拎了两捆芹菜和一袋十斤的大米。
吃饭的时候,冷叔叔还没回来,林落白看着神情恍惚面容也有些憔悴的母亲,忍不住问:
“妈,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林流珠眼神躲闪,连笑容都勉强。
林落白放下饭碗:“妈,我是大人了,有什么事说出来,也许我能帮着想想办法。”
林流珠抬起眼看着与自己年轻时几乎无别的美丽面容,眼尾的皱纹被溢出的泪水打湿:
“落落,你冷叔叔的生意赔了。”
“哦。”林落白松了口气,安慰道:
“做生意哪有不赔的,以后就赚回来了,没关系,冷叔叔那么有本事。”
“不行了落落,这次赔惨了,几百万的资产全部投在你表舅在山西的矿山上,前几天那煤矿发生爆炸事故,五六百万的资金血本无归不说,现在我担心的是他还要受到牵连,承担法律责任……落落,咱们家现在一点钱都没有了……我连咱们的积蓄也放进了他的投资里……”
林落白脑中轰的响了一下,她从不是在乎金钱的女孩,从小到大因为物质方面没有过分的匮乏于是对金钱也没有过分的渴求,便是跟身价上千万的的赫连独欢在一起,她也从不向他要钱要东西。
可当冷慕云穿着皱巴巴的西装从外面灰败着脸回来的时候,她的心终被触动。
冷慕云借遍了所有的朋友,没借来一分钱。
五百万的资金有一半是这些做生意所赚下的,还有二百多万是向银行贷的款,现在还款时间马上就到了,还不上款亦是要担法律责任。
于是这个新年笼上了一层惨淡的阴云,大年初一那天,冷慕云却拿出一只厚厚的红包给林落白:
“落落,别嫌少。”
她不要,他却双目慈爱地拍着她的头:
“落落,只要叔叔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我的乖女儿受委屈,这钱你拿着,就当你开学后的学费。”
林落白含着泪接过来,沉甸甸的红包,是一份沉甸甸的爱,她终于觉得,她真的是有爸爸的。
原本打算年后就悄悄去做人流手术的计划被搁置了,她打听了要在正规医院做一个手术要好几千块,现在她不能乱花钱了,她拿出两千给母亲和冷叔叔各买了一件大衣。
过了元宵,她就开学了,林落白怀着百种心思万般愁肠不得已离开家乡,可双脚刚沾上上海的地面就接到母亲的电话。
林流珠哭哭啼啼的声音满是无助:“落落,冷慕被抓走了!他被公安局抓走了怎么办呀……”
林落白连忙镇定了心神问道:“是因为贷款的事吗?”
“好像是的,具体我也不清楚,落落,冷慕他不能进公安局的,一进去他就出不来了……”
林落白未探究深意,只是安慰道:“妈,别瞎想,只是欠款而已,我们还上的话就能放出来了,你别担心,先好好的,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向同学借点钱……”
“谁能一下子借给咱们几百万啊……”
“妈,这你就别管了,我尽快去办,你等我电话。”
林落白挂了电话,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车站,却不想刚出站台口就看到立在人群中白衣翩翩的他。
那么冷清疏离,又那么引人注目,仿佛天生的贵族,令人忍不住去仰视。
他一言不发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往自己的车上放,林落白使劲地去夺:
“干什么,抢劫吗?这附近到处是警察。”
赫连独欢嗤地笑出声,嘭的关上后备箱的盖子,转过来瞥了林落白一眼:
“你随便叫。”
可恶,眼看他就要把自己的东西载走了,林落白只好追上去打开车门:
“喂,把我东西拿出来,我要急着去学校报到。”
“报到还有两天时间。你上来,我有事和你谈。”
他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