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九天也拿起一枚白棋落下,初时,两人还能心平气和的下棋,可是只不过一会的功夫,双方棋子落得越来越急,棋盘上的局势已经不是开始那般平静,反倒是越杀越急,看样子非要杀的你死我活不可。
但是两人的面容却出奇的平静,只是心中早已是极乱的。
琉瑾裕恨罹九天这三年来陪伴在芳儿身边,罹九天气恼琉瑾裕夜闯皇宫;琉瑾裕恨罹九天竟让芳儿为她挡剑,罹九天恨琉瑾裕不珍惜景儿。琉瑾裕恨罹九天将她的芳儿藏了起来,罹九天恨琉瑾裕此时来向他要人。
他的景儿不见了,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刻琉瑾裕前来更深深得加注了他的痛苦。
于是,黑白棋之战已经演变成了两人的双手对决,一个人的黑棋刚落下,令一个人的白子便击中在他的手腕。
终于,在这刻棋盘上的对决已经成为了两人之间的双手对决,棋盘因为两人同时发出的内力而被击碎,断痕从中间裂开。
朦胧的宫灯下,两个身影在室内开始轮番对决,衣袂飘飞。两人身形如疾风闪电,在墙上投下变换的光影。
此刻寝宫已经再也不能承受两人对决带来的压抑,琉瑾裕看着罹九天矫健的身形,心中刺痛,那天芳儿冒着生命危险去捡回那副假肢只是为了他。
这个男人,为什么可以令芳儿对他三番两次的冒生命危险?
妒火如三月疯狂生长的野草再也按耐不住,一掌击碎于庭院中的梨花树上,罹九天躲过刚刚那一掌,心中不免倒抽了口凉气。
“芳儿究竟在哪?”琉瑾裕虽然落空一掌,却仍不忘问话。
“你若打赢了我变告诉你!”罹九天也毫不示弱的辟出一掌,转眼间,两人斗了不下百回合。
两人在打斗的同时已经惊动了宫里的侍卫,若不是有罹九天的眼神示意,恐怕这回已经围上前去。
又不知战了多少回合,双掌已经麻痹,直到天空中一道闷雷响起,‘哗哗’的雨声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将两人的衣衫淋的尽乎湿透。这刻似乎已经都没了力气,方才双双停手,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
罹九天悠悠的道:“琉瑾裕,景儿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她已经离开了!”
“是你将她送出宫外的?”听他如此说,琉瑾裕已经松了一口气,看来芳儿是真的没有在他这里,否则他也不会气恼的和自己交手。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罹九天哀声叹息。
“本王一定会比你先找到她的!”说罢,身形跃到屋檐上,顷刻间消失在朦胧雨雾中。
大兴国一处偏僻的村子,一处院子里,一棵光秃秃的杏树因着昨日的暴雨被雷劈断了,但是人们关心的却不是这个逝去的植物。
一位妇人跪在院子里不住的磕着头,哭天喊地的保佑着她的儿媳妇能平安生产。院子里里外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些在安慰着地上的妇人,有些则在焦急的等待着妇人的儿子能快些找个产婆来接生。
“娘!我找了个大夫来了!”门外响起二狗喜悦的声音,那妇人立即停止了磕头,被众人搀扶着起来朝二人奔去。
“男的?”妇人面露难色,看着二狗身旁瘦弱的男子。
二狗挠挠头:“时间来不及进城了,幸亏遇见了这位小哥,他懂些医术!”
“大娘!让我过去看看吧!”
妇人看着这张含笑清润的脸庞,还是有些犹豫。
“大娘!这人一不可背父母,二不可背医者!”男子拉起她的手,在双手接触的瞬间,妇人心中突生了一股心安,于是感激的拉着他的手进了屋子里。
一进屋,便闻到一股腥昧,原来木盆里的水是红色的。
流景走到床边,探了探,尚存一丝鼻息,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她的腹部,孩子还有胎动,没有被憋住气。
“有银针吗?”她出来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
二狗摇了摇头,又窜到院子里,朗声问:“谁家有银针呀?”
一个农妇说:“我家里有!”
“王婶,麻烦你回家给我拿过来吧,求求你了!”
王婶说:“好,你等着,我去拿。”王婶跑出了院子,怎么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徒。
其间,流景掐着二狗媳妇的人中......
过了一会二狗拿着银针走了进来,“你去打盆热水来,顺便再叫一个人进来!”流景说。
“好,好一一”
少顷,那位王婶走了进来,流景说:“麻烦你帮我掐住她的人中。”
“好。”王婶应着并掐住了二狗媳妇的人中。
流景拿出银针对准二狗媳妇的小海穴,公孙穴,血海穴扎下去,明显二狗媳妇动了动,在一旁的妇人和二狗惊喜的说道:“动了,动了。”
流景还是不敢放松,说:“你在用点力。”
王婶手上用力,二狗媳妇总算是醒了过来,到了晚上便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然我就算是到了棺材也看不到自己的孙女了!”妇人抱着刚出生的小娃笑呵呵的说。
流景笑了笑:“是她们吉人自有天相,母子平安!”
流景暂时在这个村子里住了几天,挨家挨户的看诊,大家对她都很热情,时不时拿着好吃的东西给她送过来。
虽然忙碌的几乎没有什么时间想别的,但那日乔纱对她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那天她被人给打晕,醒来之后已经在宫外了。
马车里放着盘缠,以及所用的衣物,而面前的乔纱则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流景一愣,赶忙扶起他,他却执意不肯起来。
“当日姑娘为殿下挡了一剑,昏迷不醒,殿下则抱着姑娘哭的肝肠寸断,在姑娘昏迷期间更是日夜守候在身侧。老身知道殿下对姑娘的情意已经不是任何人能轻易打破的!而殿下也要为了姑娘准备放弃一切,那日的大火便是殿下一手安排的,准备先安排你出宫,自己则随后......只是中间让老身给打乱了计划!”
“所以,是你将我从他的人身边带走的?”流景看着他,心底已经隐隐猜出了答案,她果真已经成了他的弱点,就像三年前那般,她是那个人的弱点一样。
“所以,还请姑娘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