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2)
海珊和雨轩在街上转悠着，打听着有谁有闲房子往外出租。当他们走到一个写有“当”字的铺子前，海珊停住了脚步。她对雨轩说：“雨轩哥哥，你在这儿等一下，我进去一趟。”
“干什么海珊，你要当东西吗？”
雨轩奇怪地问海珊。海珊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是去看看这里的一个熟人还在不？”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雨轩奇怪，海珊很少有事情瞒着自己的，难道海珊要见得的这个人很特殊吗？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还不知道人家在不在哪。”
海珊阻止了雨轩。
“哦。”
既然海珊不想让自己进去，自己不便强求，于是雨轩说：“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海珊点了点头，抬头望了望那块招牌，走了进去。一个伙计看到了海珊，赶忙迎上来问：“小姐，当东西啊？”
海珊点了点头，走到柜台前，从手上摘下一枚金戒子，从耳朵上取下一幅金耳环，放到了柜台上。柜台里，一个老者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透过老花镜，看着柜台上的东西，简单地问了一句：“当啊？”
“当。”
海珊也简单地答了一声。
老者拿起柜台上的东西，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问：“还赎吗？”
这些东西是在那段卖笑的日子得来的，不值得留念。摇了摇头说：“不赎了，当了。”
“那好，这五十块钱就是您的了，你拿好。”
老者从抽屉里拿出了五十块钱，放到了柜台上。
“就五十块啊？太少了吧？”
海珊望着柜台上的五十块钱，感觉到这个老者的奸诈。
“不少了，这年月这些东西不值钱。我给你算多的了，要不，你到别家去问问。”
老者说。
“那算了，我去别处问吧。”
海珊把玉指伸向老者。老者思量了一下，把戒子和耳环递给了海珊，海珊把东西握在手里，转身欲向外走去。
老者一见海珊真的要走，忙朝海珊招手喊道：“哎！姑娘，等一等。”
海珊停了下来，看着老者。老者问海珊：“那你说多少钱能出手？”
海珊想了想，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值多少钱，于是她问：“那你能给多少。”
“恩……”
老者捏着稀疏的胡子说：“我再给你加十块钱，怎样？”
“不行，你给我八十，我就当了。”
海珊斩钉截铁地说。
“好、好。八十就八十，我今天就认赔了。”
老者说。
海珊把戒子和耳环递给了老者，从老者手里接过了钱，踹进了兜里。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总算自己的勇敢战胜了对手，心里有了莫名的成就感。
海珊走了出来，看到了雨轩正一脸焦急地走来走去。
“雨轩哥哥。”
海珊喊着。
雨轩回过头来，看见海珊一脸的高兴样，忙问：“找到人了？”
“没有。”
海珊回答。
“没找到还这么高兴？”
雨轩更觉奇怪了。
海珊微微一笑说：“没找到人，可找到了一个真理。”
“什么？真理？”
雨轩更加糊涂了，他迷惑地看着海珊。
“是啊！真理。”
海珊仍然微笑着说：“其实什么事情都是纸老虎，你弱它就强，你强它就弱。”
雨轩不知道海珊是怎样得到的这个真理，但是雨轩觉得很有道理。
海珊和雨轩终于在夕阳落山的时候找到了合适的房子，这是座日式建筑，一座圆形的房子里共有四个房间和一个大厨房。
大厨房坐落在一进门的一个敞开的圆形空间里。围绕这个厨房有四个大小差不多的房间，这四个房间占据了东、南、东南、北四个不同的方向。
房东住南和东南的两个房间，余下的两个东和北的房间租给了海珊和雨轩。在付房租时，雨轩才知道海珊将自己的戒子和耳环当掉了。
虽然雨轩嘴上没说什么，但他心里却极其的不安和内疚。
海珊和雨轩就这样安定了下来，下一步，他们要找工作，要开始新的生活。
解放了，人们都沉沁在欢乐中，街道上到处莺歌燕舞，人们打着花鼓，踩着高跷，用各种方法来庆祝这难忘的时刻。
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天明却更加怀念起自己的已失去的战友，全哥的话一遍一遍地在耳边回响。
“等解放了，你一定替我去照顾一下你大嫂和你侄女……”
现在该是实现诺言的时候了。小荞牺牲了，海珊死了，现在唯一让天明牵挂的是苏芳姐和雪儿，她们不仅是全哥的亲人，也是天明的亲人。虽然和苏芳姐短暂的相遇，但苏芳姐和雪儿却给了他家的感觉和温暖。
天明毅然决然地要求转业了，他带着部队开的介绍信和档案来到了自己曾被抓去当壮丁的那个小镇，昔日荒凉的小镇，如今却呈现出一片繁荣的景象，店铺店门大开，小饭馆里飘散着诱人的香气，人们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天明在镇上的一个小旅店住了下来，到街上买了些好吃的，还特地给雪儿买了一件红底白花的衣裳。当天明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总感觉有些眼熟。
后来，天明想起来了，这件衣服和海珊留下来的那件衣服极其相似，只是比海珊穿的那件衣服略小些。天明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海珊。
天明打算明天一早就去香水谭，找苏芳姐和雪儿，
夜里下起了雪，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染白了小镇上的房屋、树木和一切。小镇仿佛一下子变成了童话世界里的古堡，显得神秘而美丽。
早上起来以后，天明惊奇地发现昨天那热闹的小镇不见了，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是白色的世界。可这并不妨碍天明的出行，这点雪在天明眼里除了多一道美丽之外，就毫无意义了。
天明在街上的一个小吃店里草草吃了点饭，便回到旅店里，拿出这件的行李和给苏芳姐和雪儿买的衣服，向香水谭走去。
“雪中的香水谭会是什么样呢？”
天明想。
到了香水谭的时候已是晌午，雪后的太阳暖暖地，放射着耀眼的光。
山上的矮松的树干愈发的青黑，树尖上顶着一髻髻儿白花，像一个守孝的妇人。山尖全白了，给蓝天镶上一道银边。站在山上，遥望香水谭，香水谭已结了一层薄薄的浮冰，冰面上覆盖着一层白雪，像一个裹着羽绒的少妇，静卧在群山的怀抱中。她华贵而又纯洁，宏伟而又温柔。
雪中的香水谭，更有一番韵味，让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从香水谭往东走去，就能看到王二山。此时的王二山和香水谭一样，都穿上了洁白的羽绒服。
那熟悉的茅草芳，那熟悉的小院出现在天明的眼前。不同的是，小院里多了几座刚堆积起来的小雪山。天明站在了篱笆墙外，心却突然地慌乱地跳着，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这时，天明看到，在一个雪堆旁边，有一个单薄瘦小的身影在晃动。
“你是雪儿吗？”
天明试探地问。
“恩？你是谁？”
从雪山后面露出了一张圆圆的脸和一双细细的弯眼睛，这双细长的弯眼睛真的很像苏芳姐。
天明笑了，他认定这个小女孩就是雪儿，他为能找到她们而高兴。
“你不认识我了吗？”
天明笑着探过头去，看着雪儿问。雪儿好奇地看着他，摇着头说：“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雪儿心想：这个大个子叔叔怎么知道我叫雪儿，我可从来没见过他啊！
“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
还没等天明说完，大黑狗就从窝里跳了出来，朝天明吼着。天明认得，这还是以前的那条大黑狗，只是比以前老了许多，连叫声都显得苍白无力，但它还是坚守着自己的职责，用尽力气吼着。
“大黑，你别叫了。”
雪儿阻止着大黑。大黑像是听懂了雪儿的话，“恩……”地叫了一声，原地转了两圈，趴回窝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