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1)
在这个月圆的夜晚，在中国北方的一个城市里，在战火硝烟的岁月里。青楼之中，一颗闪亮的星星腾空而起。从此，潇湘馆由二流的妓院一下子变成了新京城里的一流妓院了。就连新京晚报也在醒目的位置报出了这条消息。
沁香的名气很快传遍了新京的街头巷尾。好多达官贵人都慕名而来，一睹沁香的风采。钞票像流水般流进了秦妈妈的口袋里，秦妈妈乐的合不拢嘴，她的这个赌注没下错。
呵护沁香就是呵护钞票。她吩咐厨子，每天给沁香做最营养最好吃的饭菜。她要精心爱护这棵摇钱树，不能出半点差错。
转眼天明娘已经走了三个多月了。大连的春天来的早，农历四月的光景，小草就发芽了，它们从枯草丛中顽强地挤出来，争先恐后地要看一看这大千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天是天明娘的百日，天明怀着沉痛地心情来到了爹和娘的坟前。
他把爹娘坟前的枯草拔干净，在坟前铺上了黄表纸，把酒菜放在上面。他跪在坟前嗑了三个响头，磕完头后仍然跪在那里，他说：“娘，今天是您的祭日，俺来看您们了，爹，娘。你们在那边过的可好？”
天明不觉流下了泪来，他没有去擦，任凭眼泪恣意流淌。他不怕爹和娘见笑，就像小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躲到娘的怀里痛哭一样。
“娘啊，烧了这百日，儿子就要离开家了，不能经常来看你了，您老人家别怪孩儿啊？”
天明吸了一下鼻子说：“娘，儿子不孝啊，不能给你老人家守孝三年，您和爹能原谅儿子吗？娘，等俺一找到海珊，就立刻带她来看你们。要是俺在三年之内找不到海珊，俺也回来。在您烧三周满之前，俺一定会回来。您听见了吗？娘，您一定要保佑儿子能顺顺利利地找到海珊啊！”
一只喜鹊飞到枝头上“嘎嘎“地叫了两声。天明抬起头看了看它，它扑扇着翅膀，低着头默默无语地看着天明，许久才展开翅膀飞走了。
天明看着飞远了的喜鹊，他觉得那是娘的化身，前来和自己告别的。
天明收拾好行囊，从瓦罐里拿出钱塞到了贴身的衣服兜里。在推开大门的一瞬间，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一去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天明扣上了房门，用一跟绳子绑上了门栓。
外面的阳光真好，阳春四月，春意盎然了。
天明在老海家的那堆废墟前停下了脚步，这里曾是海珊生活过的地方，他的眼前出现了海珊的倩影，海珊手缠着辫子，正冲着他笑，一双如秋水般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海珊，哥去找你了，哥一定要找到你。”
天明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天明沿着那条唯一的路，走出了转山屯。
大山深处的春天来的能晚些，农历四月末的光景，大部分白桦林的枝头上还是光秃秃的，偶尔有几个嫩绿的枝丫从粗大的树枝间上冒出来，还羞涩地不敢抬头。
少帅夹在一群僧人的中间，跟着僧人们一起习武，自从三个月前的那个月圆之夜被广寒寺方丈救下之后，少帅就在广寒寺诵经习武。
日子在日升日落中悄然流失，少帅的心也渐渐变得平和，只是自己独对冷月时，还会想起和海珊的点点滴滴，还会想起在新京城里的雨轩。不知道雨轩看到自己留下的那封信会怎样？更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到他和雨轩的住所去找自己。
他给雨轩的信里夹杂着给父亲的信，他告诉父亲，他恨他，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一身僧服也挡不住少帅的俊俏，一抬腿，一转身都透着一股英气。他的头发很短，但不像其他僧人那样光秃秃的。他比以前壮实了，也黑了，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多了些练武人的精气神。
“嗨、哈。”
他们的喊声在山谷里回响。
少帅的悟性很高，短短三个月，他就掌握了拳法的基本套路，师傅和师弟们都非常喜欢他。
其实少帅并不是广寒寺的僧人，方丈说少帅的尘缘未了。其实在少帅的心里一直放不下海珊，他总觉得海珊没有死，她是躲起来不想见自己。
天明边走边打听着去新京的路，不觉已走了两个多月了。
初夏的天气虽然令人舒爽，但天明走的急，已是汗流浃背了。为了能早一天到新京，他选捷径路走。捷径往往都是些羊肠小路，几乎看不见村庄，看不见城市。兜里的那一点钱只用来买一点吃的。前面的路还很漫长，他不敢随意乱花。
他的衣衫已经破旧，背上泛起斑斑的汗迹，一条裤脚已经被树枝划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两个多月没剪头发，头发已长过耳部。真想找个池塘好好地泡个澡，他爬上了一道岭，翻过了一座山，直走到太阳西下。
突然，他发现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偌大的水潭，水潭在余晖的照映下泛着橙色的光，像是一个躺在群山怀抱中的美丽羞涩的少女，恬静而安逸。
天明眼睛一亮，兴奋地朝水潭跑去，他太渴望水了，就像婴孩儿渴望母亲的乳汁一般。
三两步就奔到了水潭，他真想一下子就跳到水潭里，和这个恬静的少女融为一体。但他还是冷静地脱下的上衣，把衣服塞到包袱里，又精挑细选了隐蔽处，把包裹藏了起来。要知道，这里可装着他的血汗钱，尽管附近并不见一个人影。
天明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潭水清澈而又温和，似少女般温柔地抚摸着天明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天明舒服极了，他展开全身，仰面躺在水面上。温柔的潭水洗去了天明身体的污垢，赶走了他身体的疲惫。
头上，晚霞把蓝天白云镀上了橙色。
躺在水面上歇息了一会儿，天明一翻身，像一条矫健的大鱼似的在水中游了起来。生在海边长在海边的天明是游泳的高手，仰泳、蛙泳、自由泳，什么都会。在这平静的水潭里游泳，天明倍感轻松。
天明尽情地游着，游着。突然，他听到不远出传来了童声童气的声音：娘，这儿有条大鱼，嘿嘿嘿。
听到这奶声奶气的声音，天明好奇极了，在这群山环抱的水潭中，除了自己，竟还有一个小孩。这不会是西游记里的红孩儿吧？
天明循着声音望去，见在下游不远的地方，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在水边嬉戏，两根小辫子翘翘的，随着身体的跳动一厥一厥的，身上穿了件红兜兜，小屁股却露在了外面。
“雪儿，离水远点，别掉里了。”
不见其人，只见其声。声音清凉凉的，就像这潭里的水。
天明见是个女人的声音便欲离去，他怕自己一个大小伙子把人家娘俩吓到。就在天明转身的时候，听见下游“哎呀”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女人带哭的声音传来：“雪儿、雪儿。”
“娘、啊……”
只听那小女孩子哭着喊道：“娘，快来救我啊，娘。”
“雪儿，不怕，娘来救你了。”
话刚落地，天明就听“扑通”地一声响。
不好，小姑娘掉水里了。天明没有多想，急速地向下游游去。此时，他看到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女孩拼命地扑腾着。这女人显然不识水性，越是扑腾，越向下沉去。
“娘、娘。”
小女孩惊慌地喊着。
女人已经喝了好几口水。
天明快速游到她们身边，张开双臂抱起这母女俩，迅速向岸上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