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2)
目送小红的身影消失在街的尽头,少帅才离开了老边茶馆。他找到了一家卖缰绳的地方,买了一根十米长的粗麻绳。
少帅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拿着麻绳,就把麻绳藏在了团部墙外的一个枯井里。
当少帅走到团部门口时,迎面遇到了魏国中和牛白金。
魏国中看到少帅身穿便装,顿时生疑,他板着面孔问少帅:“武副官,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魏国中对自己产生怀疑和不满,忙笑着说:“团长,不好意思,我回了一趟家,因为走的急,没有跟你请假,实在抱歉。”
“嗯?回家,你是真的回家,还是……”
魏国中不相信地看着少帅。
少帅怕魏国中看出破绽来,就说:“有人捎信来,说我父亲病了,所以我就回去了一会儿。”
“哦,没什么问题吧?”
魏国中不阴不阳地问。
“刚看了大夫,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噢,没问题就好,不过……”
魏国中拍了拍少帅的肩膀说:“少帅,你是一个副官,你应该懂得军规吧?以后不论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请示,不能没有组织纪律性,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要加强这方面的管理,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不会有下一次了。”
少帅低下头说。
“好,这可是你说的,如果让我发现你再有这种情况,别怪我不讲情面。”
魏国中满脸的严肃。
“是。我明白了。少帅扔抵着头,他不想面对魏国中鹰一样的眼睛,心想:“你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你回去吧,我和牛副官还有点事。”
魏国中朝少帅摆了摆手。
“是。”
少帅如被释放了般,快步走去。
魏国中看着少帅的背影说:“牛副官,我怎么越看这武副官越觉得别扭呢?”
“别扭,别扭啥?”
牛白金不知道魏国中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国中的目光一直把少帅送进了屋,才看着牛白金说:“他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咱们。”
牛白金摸了摸光脑袋说:好像有点,这几天我看到过他好几次都是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往外跑。
“是吗?你怎么不向我汇报?”
一听这话,魏国中有些火了,他显然是对牛白金没有向他汇报这个情况不满,白了牛白金一眼。
牛白金自知自己说漏了嘴,忙说:“我这不是刚想告诉你吗?”
“去你的,你小子就会见风使舵,我不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魏国中说。
“这、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牛白金可是跟你忠心耿耿,可不像他武副官,明明知道你喜欢沁香姑娘,还非得跟你抢。”
为了表白自己,牛白金挑拨地说。
“哼,跟我抢女人,真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就是我得不到这沁香也不会让他武少帅得到了。
“那可不一定。”
牛白金撇了撇嘴。魏国中说:“什么,你不相信,不信你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要是让他得到沁香,我魏国中就不在你们面前混了。”
“那是、那是,谁敢跟你抢啊,他武少帅跟你抢沁香,那是四五六不懂。”
牛白金见魏国中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忙附和着说。
魏国中想了想说:“白金,从今天开始,你就密切注视少帅的行踪,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告诉我。”
“这、我也不能二十四小时都看着他吧?”
牛白金不想接这个棘手的任务,故作为难地说。
“对,你就得二十四小时都看着他,他上哪儿你上哪儿。”
魏国中说。
牛白金为难了,他说:“这不是让少帅生疑吗?我不能像跟屁虫那样跟着他。”
“那你说什么办?”
魏国中问。
“我们来个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
“是啊!咱们表面上不跟着他,暗地里跟着他,这样才能知道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到时候我们抓到了他的把柄,就可以大做文章了,你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好主意。”
魏国中拍着牛白金的肩膀说:亏你想的出来。
“呵呵呵,这还是在你的引导下。”
“好,我们现在回去,安排好了再到潇湘馆去。”
魏国中和牛白金回到了团部,和牛白金一起制定了一个监视少帅的计划。
堆积了一天的雨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挡住了魏国中去潇湘馆的路。
午夜时分,雨又大了起来,还夹杂着豆粒大小的冰雹,冰雹像无数个小拳头敲打着沁香窗户上的玻璃。刚刚睡着的沁香被惊醒,她的心一阵狂跳,还以为是少帅来救自己哪。
当她亟不可待地打开窗户时,才发现是冰雹打在窗玻璃上。急忙关上窗回到床上,沁香再也无法入眠了。少帅写给自己的信还揣在贴身内衣里,沁香摸了摸,发现它还在里面。
今天小红捎回的信中,少帅已详细地制定了一套逃跑的方案。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少帅会在十一点钟的时候来到沁香房间的下面,然后击掌为号。
暗号是少帅拍三下巴掌,如果此时沁香没有任何缠绊,就快速把灯拉灭再拉亮然后再拉灭。然后打开窗户。少帅看到窗户打开,就会迅速地爬上去。只要见着少帅,少帅就有办法将沁香救下楼去。
沁香非常激动,她安慰了自己好久才勉强睡了下来。可是冰雹又把沁香吵醒了,沁香再也无法入睡了。
雨时断时续地下了一夜,第二天,天依然很阴沉,没有任何开晴的迹象。
少帅想起当年和海珊从家里跑出的那天夜里,也是下着瓢盆大雨,少帅看海珊被冷雨浇的浑身发抖,就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海珊的头上,海珊是那般感激地看着自己。
今天晚上,少帅又一次要带着海珊逃跑,难道还要与雨做伴吗?看老天这阴沉的脸,开晴是不可能的了。难道老天爷和自己作对吗?
天边又有一大片乌云排着队向这边走来,并伴随着阵阵的雷声。乌云还在走,风却先来报信了,对面的山上碗口粗的白桦树左右摇摆起来,枯草叶被风从地上刮起,在半空旋转着没了方向。
突然,一道红色的闪电划破长空,像一条蜿蜒的长龙从半空跃起,紧接着就是“咔嚓”一声巨响,天空被炸开一条巨大的裂缝,雨一下子从空中落了下来,扯天扯地,看不清一条条,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射起了无数个箭头,屋顶上的雨水就像千条瀑布一样地落下来。
士兵和军官们都躲在营房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这时有谁想阿屎阿尿的都憋着夹着,不敢出来。院子里连一只飞鸟都看不到。
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少帅忽然觉得这场雨是为了庇护自己和海珊而下的,在这样的雨天,又有谁还能在午夜时分停留在街上呢,连那些拿工资的巡警也都跑回家,躲到被窝里睡大觉了。这么一想,少帅觉得这大雨可爱起来了。
大雨就这样无所顾忌地下了一个小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地上已成了汪洋一片,白茫茫的如同一个水世界。高出的水流向了低处,低处的水流向了小河,小河的水流下了大河,大河撑破了肚子……
少帅不由地又担心起来,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把海珊淋坏呢?记得上次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海珊被雨浇过之后就病倒了,还摔伤了胳膊。那一次是他们没准备逃跑,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才仓惶往外逃的。
这一次,少帅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他要带上雨衣,决不能让雨在淋到海珊。
在这暴雨施虐的时候,潇湘馆里没有一个客人,姑娘们都留恋在各自的梦想里,只有沁香早早地起来了,说是她早早地起来了,还不如说是她根本就没有睡,虽然她的眼睛有些发涩,但精神却异常的饱满。
她收拾着屋里的东西,两年多了,沁香和这里或多或少还是有感情的,尤其是自己喜爱的琵琶,它就像沁香不离不弃的知心朋友,无论在沁香快乐的时候还是痛苦的时候它都陪伴在沁香的左右。还有那把笛子,吹起它,沁香的心里就有一种安慰。
这些都是沁香的朋友,现在沁香要离开它们,虽然舍不得,但放弃它们就意味着沁香将放弃了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沁香把琵琶抱在怀中抚摸着,修长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拨动了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