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这么说过,一个男人真正成长为一个男人,是在父亲的葬礼上,或许,这是真的,至少,对安晨辰来说,是真的。
父亲的葬礼上,十六岁的少年,脊梁挺的笔直,墨黑的眼睛,眼神沉静而深邃,礼貌而疏离的对前来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鞠躬致谢。
林荔儿在看到安晨辰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不想再把悲伤的气氛引出来。林希晨不放心,跟了出来。
她坐在秋千上,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哥,你知道吗,我看到辰子,真的觉得好难过。”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哽咽。
林希晨看着天空沉默,眼神一瞬间似乎被放空了,良久,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林荔儿的背。
“哥,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故事是这样的:安晨辰的父亲安山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和同校的校花,也就是李贺的妈妈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可是后来两个人因为性格不合,最终分开了。三年之后,安山认识了安晨辰的妈妈,两个人情投意合,很快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一直到不久前,安山才知道李贺的存在,那个时候,李贺的妈妈已经去世了五年,而李贺则在孤儿院呆了五年。
安山的妻子也在生安晨辰的时候难产死了,得知李贺后简单的跟现任妻子铃卿阿姨说明了情况,两个人决定把李贺接回家,可就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安山尽了最后的父爱,在危急之时把李贺护在身下,李贺安然无恙,可安山,却因为救治无效,永远的离开了。
故事讲完,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安晨辰是受害者,可是,李贺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呢,上一辈的恩怨,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延续了下来。
“哥,我想见见那个李贺。”林荔儿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
林希晨点了点头。
李贺没有去参加葬礼,父亲这个词,于他而言,陌生的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但在最后一刻,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安山的心跳,那么的强有力,让他惊慌失措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这就是所谓的父亲吧,任何时候都如大山般坚定,让你可以放心的依靠。
李贺的童年过得不好,很不好,印象中,母亲很不喜欢自己,两个人相依为命,但确带着那么深的隔阂,听起来真的很讽刺。李贺弯了弯嘴角,脸上突然浮出一丝微笑。
“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出生,没有祝福,没有期待,只有厌恶。”漆黑的夜色,隐隐透出一丝诡异,他站在墓碑前,缓缓说道。
“可是现在,你却留给了我一个更难的题目,一个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他坐了下来,以手抚额,几屡头发遮住他的眼睛,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
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深的黑暗和安静,李贺颓然的望着远方,似乎,整个世界都看不清楚了,满心满眼的只剩下迷茫。
前面的路,该怎么走,又该靠什么走下去。
真的,真的不知道。
李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带着一身露水和满身的疲惫,脚步轻浮,几乎是没有意识的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