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秦伟正在上课,这时传达室的老大爷告诉他,家里来电话了。秦伟跑了过去,是妹妹秦月打来的。电话里妹妹带着细碎的哭声说:“哥,你快回来吧,爸要娶后妈了。我特别的害怕,哥,你快回来吧。“晴天霹雳,但秦伟顾不上难过对妹妹说:”没关系,有哥呢。我这就回去了。“
秦伟匆匆向老师请了自己高中以来第一次假,匆匆找到了姜萌对她说:“自行车借我用一下。我家中有事。“
姜萌看秦伟不想多说,也没多问匆匆给了钥匙。秦伟骑了自行车匆匆而行,恨不得肋生双翼,赶回去。想着父亲的那张朴实的脸,那双宽大的手,有些佝偻的腰,花白的头发,想到父亲并不是会照顾自己起居生活的人。确实需要一个人照顾。但父亲毁掉的是他不愿意承认的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总以为母亲还陪伴着他,记着小的时候,父亲出去打工挣钱,一个破旧的房子里,在一个只能听见风声的夜晚,只有八岁的他和比他还小的妹妹。很久两个孩子都无法入睡,恐惧充斥在这两个孩子的脑海里。那时妹妹依偎在他的怀里说:“哥哥,会不会有坏人,会不会有妖怪,会不会有小偷。我害怕。”
秦伟压抑住恐惧,说:“哥哥会护着你的,哥哥会保护你的。”一遍一遍的重复,妹妹终于睡着了,可是秦伟却睡不着,因为有人哄妹妹。却没有人能哄自己,随着妹妹的入睡屋里安静了。秦伟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他也在害怕,秦伟找到了母亲的一张一寸小照片握在手里,不久就睡着了。其实秦伟知道哄他入睡的不是一张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张照片,而是对母亲的依恋和相信母亲会保护自己。秦伟不是个爱流泪的孩子。但并不是没有眼泪,只是也许没有倾诉的对象而已。他的心里话只会在母亲坟前说。就连最私密的心里话也会对母亲。
在七岁时秦伟告诉母亲他终于上一年级了,他会努力将来照顾好爸爸和妹妹。九岁时,他告诉母亲,自己已经自学完小学所有的课程。12岁时秦伟告诉母亲,他以第一名的身份上了考上了中学,也告诉母亲有人要认他做儿子,而他答应的初衷只是因为一个和自己类似经历的女孩,也因为那赵家的阿姨眼睛里装着太多自己渴望的东西。所以他答应了。16岁那年秦伟告诉母亲,自己考上了高中,而且可能喜欢上了一个叫姜萌的姑娘。自己有些不确定。
而现在秦伟不能让父亲打破自己的幻想,突然间,秦伟栽倒在地,主要因为还不太适应,姜萌的自行车不太,再加上胡思乱想。膝盖磕破了,有些疼,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也许他确实该停下来了,休息一下,冷静一下。他在停下来这一瞬才觉得自己是那么孤独,虽然名义上好像有两个家,却好像没有一个家是真正属于我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秦伟你没事吧。”声音中透着急迫而有些焦急。
秦伟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一看这人是姜萌,后面还跟着赵婉。两人骑着一个自行车,想来是跟了自己一路。秦伟心中有一股暖流,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婉先开口了:“哥,你怎么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秦伟说:“没什么,现在正在上课,你们怎么出来了。”
赵婉焦急的脸上竟然有了笑意说:“哥,你突然请假了,可把我们急坏了。还是姜萌急中生智假装生病,你别说她装的还真像。”
秦伟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姜萌说了声“谢谢”
秦伟对还有喘粗气的姜萌和赵婉说:“你们回去吧,我没事的。”
赵婉还想说些什么,被姜萌拉住了说:“好,我们这就回去。”
说完真的转身骑车离去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赵婉问姜萌:“我们就这样回去了。”
姜萌点点头。
赵婉不解的问:“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
姜萌说:“我们只要让秦伟知道我们在关心他就可以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隐秘的城堡和不愿别人侵犯的领地,我们该做的已经走了,如果他需要我们帮忙会找到我们的。也许这样才是最好。“
赵婉说:“或许吧。两人回到了学校。”
而秦伟回到了家,找到了眼中还有泪痕的妹妹。也见到了父亲,以及那个要做自己后妈的人。愤怒一下子便成了吃惊。眼前这个女人没有秦伟脑海中,恶毒后妈的形象,那女人穿戴讲究,举止得体,皮肤光滑而细腻。脖子上还带着金项链。
根本就看不出眼前这个人的实际的年龄,而父亲与她相比好像差了一个辈分一样。秦伟第一感觉这个女人一定有所图,下一秒就把这个观点给否定了。秦伟想自己家一穷二白,她能图什么呢,肯定不图钱。图父亲这个人吗?父亲年轻时自然是帅气的小伙,而现在被岁月覆盖上一层尘埃,就像一个若干年没人居住的新房子。虽然没人居住,但时间依旧能让房子破败不堪。
秦伟无论怎么思考都想不明白。
秦伟的父亲对秦伟说:“你回来了,正好爸有事和你说。”
秦伟本来想要发作,想要质问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当看见父亲苍老的脸,看见那双对幸福有些许希冀的眼睛,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把目光投向那个女人。说:“阿姨我们可以聊聊吗?”
那女人笑了笑说:“当然可以。”
秦伟的父亲看了看儿子冲那女人笑了笑,然后拉着小女儿的手走了出去。
秦伟看父亲走了出去,对那女人说:“阿姨您怎么称呼。”
那女人说:“我叫高仙凤,叫我高阿姨就好了。”
秦伟说:“高阿姨,我很奇怪,您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会选择我父亲呢。”秦伟用眼睛盯着高仙凤,好像想从她细微的变化中,得到答案。
高仙凤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成熟,这个问题那么直接。这么成熟,倒是不多见。高仙凤早就听说秦伟,只是在她想象中,秦伟应该是一个成绩优异的书呆子,或者是书生气十足的少年。但却如此成熟。高仙凤很快就想明白了,在如此条件下长大,真是过早的成熟了。竟不自觉的对这个孩子生了几分疼惜之心。竟然决定了,就要说实话了。
高仙凤拉着秦伟的手,让秦伟坐下。
高仙凤说:“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父亲的,也不会用你赡养的。我有儿,有女。”
秦伟问:“您多大了。”
高仙凤说:“4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