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她宽容了我的鲁莽
说老实话,中考过后,我大喊大叫不吃饭不喝水,硬逼着老爸花几万块钱把我塞进这所学校,并不是因为它是重点,也不是因为校长和我老爸是同学,只是为了那块令我魂牵梦绕的足球场。
开学第一天,我就做了两件惊天动地的事儿,令我在学校名声大振。
那天中午,我穿着一件新买的队服在足球场上横冲直撞、势不可挡。当我凌空一脚将球远远射出后,却听到了远处一位女生的惨叫,我跑过去一看,不禁目瞪口呆:我的球正好砸在那个女生的饭盒上,饭菜洒了一地,而这位女生恰恰就是老师上午安排给我的同桌李薇拉。令我感到不解的是,她和三个女生并排走在一起,为什么我的球偏偏会砸到她的饭盒上呢?
她是一个高个子长发的漂亮女生,圆圆的脸,此时,她正恶狠狠地盯着我,张大嘴巴,足有一口将我吞下去的势头。我看到菜汤正从她长长的十根手指缝中往下淌,粉红色的上衣已布满油污。见此情景,我充分发挥能言善辩和拍马屁的长处,又赔礼又道歉又张罗着要为她去买饭,还假惺惺地抢过她的饭盒欲往食堂。
果然,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使她消了一大半气。最后,她抢过我手中的饭盒,咬牙切齿地瞪了我一眼,强忍着怒火拉长声调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宁——不——悔!”然后悻悻地离去。
她身旁那三个女生冲我很不屑地“呸”了一声,也转身离去,好像我是臭虫似的。
这是其一。
其二,我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搞的,短短的一个中午,我竟把对面楼上的玻璃踢出了八个黑洞,可以写进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和我一起在球场上的单小刀、叶苏、于果果笑得像狗熊一样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当政教处主任在球场边歇斯底里地喊我的名字时,他们依旧像狗熊一样坐在草坪上狂笑。我也学着那三个女生的样子向他们三个“呸”了一声,然后,昂首挺胸大义凛然地走向政教处。唉!可怜我这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就这三个臭虫还能振什么足球雄风?
走进政教处办公室,一种肃穆立刻包围了我。墙上贴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学生守则,让我马上联想起电影里常出现的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办公室里有两个人,除了政教处主任外,还有一个低头吃东西的女孩。当时,她正坐在电脑旁边玩,她的脸被电脑显示器挡着,我只能听到她纤细的手指敲击键盘发出的悦耳声音。当她听到我的脚步声,不禁扭过头向我这边张望时,我看清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我差点儿晕过去——原来是被我打翻了饭盒的新同桌李薇拉!真是冤家路窄,我说一进来怎么就感觉到不对劲儿呢!她见我这副备受打击的熊样,好像猜出我是闯祸了,只见她眼珠一转,嘴角随即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政教处主任把我从头到脚一番数落,说我不爱护学校,没个学生样子,没教养……好像教训完我,那些被我踢碎玻璃的黑洞就会自动补上,而我也将一劳永逸地被送进少管所,不再在这个学校惹是生非。我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在办公室的墙边,显得很“三好”的样子。偶尔我也会抬起头,但不会停留超过三秒钟,我的头又要低下,因为我抬头时就会看到政教处主任河蚌一样的大嘴和血红的舌头,还有他那满天飞的唾沫星子。这些都令我难以忍受,我真奇怪他的嘴怎么会和浴室里的莲蓬头那么像呢?
我站得脚有点儿麻了,耳朵听得也木了,还有,最令我难以忍受的就是我想上厕所。我的姿势也不再那么“三好”,手也乱动起来,脚也迈开了,倒显得有点吊儿郎当。
政教处主任很生气:“你老实点儿,不要不把老师放在眼里!”
“老师,我认错还不行吗?我憋不住了,我要上厕所。”
“看看,到了这里还敢撒谎!还要上厕所?别找借口了!你这样的我见多了,站直了!”
“我真的不行了,我要上厕所!”我开始夹紧双腿,手捂肚子,扭来扭去。
“你是想上厕所,还是想溜呀?别耍小聪明,你踢碎人家玻璃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去上厕所呀?”
“我确实没有撒谎,上完厕所我回来还不行吗?要不你陪我去?”
“没门儿!”他依然自顾自地向我喷射唾沫星子,这么难缠的老师真是罕见,太折磨人了,估计他小时候遭受过同样的经历。
这时,我的同桌轻轻地站起身,走了过来,拉着政教处主任到窗边一顿小声嘀咕。
我的妈呀!这下我算彻底完蛋了,看来她是想报复我呀!我的心一下子沉进了谷底。
他们嘀咕几句后,政教处主任向我走了过来,他的表情不再那么凶了,嘴也闭上了,但看我的眼神依然很严肃。他站到我面前大概有三十厘米的位置,说:“明天把玻璃的钱带来就可以了,你走吧!”
我愣了半天,不知道他前后的反差为什么会这么大,我以为政教处主任会处分我,便主动对主任承认错误,大表决心,我决不能让李薇拉那个小丫头片子毁掉我老爸的血汗钱。
主任有些不耐烦地对我挥挥手说:“走吧,走吧,快走吧!”
看样子要把我轰出门外,我只得意犹未尽地溜了出来,李薇拉紧跟在我身后,也出来了。我听到政教处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我还想敲门,突然看到站在我背后的李薇拉,她的脸上露出诡秘的笑,我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她站在我身旁,离我很近,大概三厘米,我看到她企图阻止我的手停在半空中十五秒后,也轻轻地缩了回去。她的手指纤细白皙,似乎是透明的,有着被舒肤佳柠檬香皂洗了三天三夜后又在蒸汽中放置半个小时后的效果。
我感觉她是一个奇异的透明女孩,至少,能够拥有那样一双令人叹为观止、空前绝后的手的女孩,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对她很好奇,我搞不明白,她到底和政教处主任说了什么呢?她是我的朋友还是敌人呢?
)第二节 我甘愿做个笨笨的“烤地瓜”
过了几天,我交了钱,政教处主任果真没再找我麻烦。
我也明白过来那天她并没有恶意,是她救了我。我这人虽说成绩不尽如人意,但老兄我可一向是以义气当先行走校园的,因此,我决定报答她。
班里这时正要进行班长选举,她的竞争对手是那个成绩较好品质却不怎么样的四眼猫,我特讨厌他。选举那天,我竭尽全力为她摇旗呐喊,联合单小刀、叶苏、于果果等一批有识之士推举她,并到班主任那里去说好话。我还勇敢地走上讲台,亲自讲述一个女生是怎样不厌其烦地拯救一个“后进生”的(这个后进生就是我),胡编了许多关于李薇拉的好人好事,说得李薇拉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同学们被我的讲述深深感动了,许多女生都吃惊地问李薇拉:
“你对那小子付出了那么多,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真没想到平时严肃认真的李薇拉也会早恋哦!”
这群女生七嘴八舌的像一群鸭子,李薇拉对她们不理不睬,只是不住地摇头。
我的鼓动还真起了作用,男女生们对李薇拉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好像她的支持率比布什还高。当班主任老师在黑板上的“李薇拉”名字后面写上第N个“正”字时,结果出来了,李薇拉以绝对多数票当选为我们班的班长。当时,我很兴奋,站到了桌子上,手拿桌布像“文化大革命”的红卫兵一样高呼:“班头万岁!班头万岁!”
李薇拉在下面拉我的裤角,用女鬼一般的白眼球瞪我,小声对我说这样不好,叫我下来。
当时,和我一起站在桌子上的还有一个家伙,他也是李薇拉的拥护者,与我不同的是,他手里还拿着一只烤熟的大地瓜。
我正在兴头上,李薇拉怎么叫我,我都不下来,我甚至还抢过那家伙手中的地瓜大啃特啃起来。不知道李薇拉是太着急说错嘴,还是她太喜欢吃地瓜,叫着叫着我的名字,竟然变得语无伦次,对着我大叫:“烤地瓜下来,烤地瓜下来……”
直至全班同学一片哄笑时,我才听明白,原来她把我喊成了“烤地瓜”,气得我对她大叫:“别喊了,我不是烤地瓜!”
可这时已经晚了,全班同学已经围住我,指着我笑嘻嘻地大喊“烤地瓜”。从此,这种比土豆大、比土豆好吃的农作物成了我的绰号。
后来我才知道,李薇拉根本没有神经错乱,她是在叫我身边的那个男生。当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后来才知道他名叫郜迪广,名字念快了就成了“烤地瓜”。这个本该属于他的“绰号”,竟然阴差阳错地落到了我的头上,真是令我伤心欲绝。
四眼猫一帮跟打了败仗的逃兵一样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教室,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后背都在喷射着怒火。那个四眼猫走到门口时轻蔑地扔给我一个仇恨的眼神,冰冷得令我汗毛倒竖。
李薇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推推我说:“烤地瓜,你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有点儿不对头,会不会报复你啊?”
我毫不在意地说:“没事儿!胜者王侯败者寇嘛!我相信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我看有点儿不对头,你要小心哦!”她用手拉我的衣袖,很怜爱地望着我。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问她。
“算是吧,谁让你是我的同桌呢?”她笑起来,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事后,我告诉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我和她两清了,各不相欠。
)第三节 受伤的“地瓜”会唱歌
几个星期的学习后,我才逐渐了解到我的这位同桌学习是怎样的优秀,不仅如此,她还将班级管理得井井有条,令班主任大加赞赏,这不能不让我有些佩服她。虽然我嘴上不说,但坐在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身边,我感到既骄傲又幸福。
不过,骄傲归骄傲,幸福归幸福,归根到底那是她的事。我呢,依然是以我的足球为生命,下课后就直奔球场,踢它个天昏地暗、大汗淋漓,再和单小刀、叶苏、于果果一起坐在草坪上像狗一样狂笑,将什么考试、上课、作业等等一些让人心烦的玩意儿坐到屁股底下,忘得无影无踪。甚至有时候,我的大脑中只剩下这个让我爱得死去活来的足球场。我有时对单小刀他们说:“干脆!咱们死了就葬在这里算了。”他们听完我的话说我不是烤地瓜而是一个大傻瓜,紧接着便是一阵令我捉摸不透而又有些恐怖的狂笑。也总是在这时,李薇拉会神出鬼没地站在球场边,像政教处主任一样歇斯底里地喊我:“烤地瓜——上课了!”一听到她的话,我马上站起身来回到现实世界,乖乖地跟她一起回到教室上课,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儿怕她。
本以为我的生活可以这样无忧无虑地随意下去,却偏偏又发生了另一件事。
一天放学后,我踢完球带着一身臭汗回教室,刚走到班级门口,我就清晰地听到教室里传出四眼猫的声音:
“她不就是有个校长老爸吗?当上班长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那个白痴烤地瓜,前呼后拥的,那傻小子也准是看她是校长的女儿,才他妈的跟着瞎起哄……”
我大吃一惊,原来她是校长的女儿,怪不得当初能把我从政教处主任那个“虎口”中拔出来呢,可她却从没说起过。四眼猫他们又接着说:“你看烤地瓜那个样儿,唉唉唉……纯粹是个狗腿子。”
什么,说我是狗腿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气得浑身毛孔都张开的我一脚把门踢开,指着四眼猫大叫:“你们说谁是狗腿子?”
“你——你——就是你!”四眼猫理直气壮地指着我。
我抓起足球狠狠地扔了过去,正好打在四眼猫的眼镜上。随后,只听一声脆响,再一看,四眼猫的眼镜已摔成了八瓣。他没了眼镜几乎就与盲人没有什么区别,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嘴里嚷着:“把这个狗腿子给我扁了!”
于是,我便和四眼猫他们几个打了起来。头脑发热的我竟忘了当时的我是孤身一人,好虎架不住群狼,这下我可有苦头吃了,他们四个打我一个,一时间我这个“烤地瓜”成了“烂地瓜”。他们把我从走廊打到楼梯,也不知道是被打晕了头脑不清醒了,还是因踢了一中午的球体力不支,脚竟然不听使唤,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左脚跟随着便是一阵令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疼痛……
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左脚打上了石膏,又像木乃伊一样缠上了一层层白布。
这期间,李薇拉来看过我两次,给我买了好多我喜欢吃的水果,陪我唱歌。我最喜欢唱的就是那首陈小春的《没那种命》,我还改了歌词:“踢球这东西没道理的/有人腿很长有人腿受伤/腿是会好的我害怕什么/大不了不踢了/球像个美眉她太美了/我这种惨样我踢不了球……我没那种命啊球没道理爱上我/好腿和好球哪是一国的。”
她最喜欢侃侃的那首歌《嘀嗒》,没事就哼来哼去。
我问她为什么喜欢这首歌,她说暑假时,她和父母去云南旅行,在丽江的大街小巷,放的都是这首歌。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寂寞的夜和谁说话/嘀嗒嘀嗒嘀嗒嘀嗒/伤心的泪儿谁来擦/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整理好心情再出发/嘀嗒嘀嗒嘀嗒嘀嗒/还会有人把你牵挂……
我常常自作多情地想,她牵挂的人会是我吗?
她还经常发手机短信和我聊天,使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我体会到了来自同桌的关怀,那感觉别提多温暖了。
我甚至还幻想过如果她爱上我,向我表白,我该如何回答。
没想到,我的这个幻想却奇迹般地实现了。当我要离开医院时,李薇拉竟然奇迹般地从我的床下爬了出来,我惊讶至极,她张开双臂来拥抱我,结果,我却感觉有个硬硬的东西顶着我的肚子,低头一看,那竟然是一把尺。
尺的刻度是三厘米。
李薇拉看着那把尺,愣了一会儿,之后,就走了出去。
那把尺依然悬在空中,顶得我的肚子疼得厉害。
我睁开眼睛,发现刚才是做梦。
肚子上放着爸爸留给我和他联系的手机,手机天线正对着我的肚子。
这时,手机响了,来了一条短信,是李薇拉发过来的。
上面只有几个字:早日康复,想见地瓜!
回到学校那天,我是拄着一根像船桨一样的拐杖一瘸一拐走进校门的,随后,我又一瘸一拐穿过那个让我爱得死去活来的足球场。想想我曾经横冲直撞、势不可挡的情景,再看看如今这副走路还要请人家木头大哥帮助的模样,真是感慨良多啊!
单小刀、叶苏、于果果看见我都跑了过来,我瞅瞅他们不由得惭愧地低下了头,我知道自己是多么狼狈,多么可笑。但是,他们谁也没有笑,只是静静地陪我走进教学楼。大厅里贴着一红一白两张大榜,红榜是考试成绩,李薇拉位居学年榜首;白榜写的却是关于我的事了,上面说打架虽说是我先出的手,但是我受伤最重,所以,整件事是四眼猫等人殴打同学,他们要接受处分,并负责我的医药费。
那点医药费算不了什么,关键是我要暂时离开足球场,这比杀了我还难受,这种精神损失费是无法计算的。
这时,李薇拉从楼上跑了下来,问我怎么样了。我看着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老样子,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
“真的。”我说。
“你就嘴硬吧!走两步瞧瞧!”她向我挑衅。
“我都这样了,你还取笑我?”
“好了好了!”她跳跃着从楼梯上下来,站到我身边,扶住我的胳膊,温柔地说,“以后,我就像照顾病人一样照顾你,来,我扶你上楼!”
“不用,我们早就两清了,互不相欠了!”
“可是,这次你是为了我才打架负伤的,这回是我欠你的!”
“不算,这次是我自找的!”
“我是班长,还是你的同桌,我说的话你必须得听,而且老师还说了,你行动不便,我有照顾你的义务。”李薇拉说着就要扶我上楼,看着走过身边的同学那异样的眼神,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勇气走进这所学校!
也许是因为李薇拉,对,就是她。
)第四节 重要的是味道而不是皮
我不能踢球了,也不能又蹦又跳了,上课下课都像个受虐待的儿童一样乖乖地看着书,写着作业。我还时刻告诉自己:我身边坐着的是校长的女儿。
她每天给我去食堂买饭,把我学习上落下的那些玩意儿捡起来,从我的耳朵灌到我的大脑里去。我曾经好动得像个猴子,如今却成了瘸子的“烤地瓜”,那模样甭提有多狼狈了,班里的女生总是忍不住会被我现在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她却从不笑我,也不计较我以前对她的不友好做法,而是像帮助残疾人一样帮助我,让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我一想到自己这副要一个女生来照顾的样子,恨不得马上跳进大江里淹死算了,这多丢人啊!
初冬的一个早晨,我正在与一群函数进行殊死搏斗的时候,她手里捧着一块用纸包着的冒热气的东西,从门外哆哆嗦嗦地走了进来,来到我旁边坐下后递给我,说:“新买的,热的,快吃吧!”
我打开包装纸一看,不禁心头火起,原来是一个黑了吧唧的烤地瓜,外皮上好像还有零星的泥,脏兮兮的。她明知道我的绰号是“烤地瓜”,今天还要买烤地瓜给我吃,这不明摆着是来取笑我,往我这颗伤痕累累的心上扎刀子嘛!我把地瓜推到一边说:“你留着自己享用吧,我可是从来不伤同类的,再说……”我撇撇嘴,做了一个呕吐状。
她似乎看出我的不快,便说:“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你,其实烤地瓜是很好吃的。”她边说边把地瓜递给我,又用手把地瓜皮剥开,里面黄色的地瓜肉冒出的诱人香气直往我的鼻孔里钻,搞得我不禁心旌摇荡。可是,我肚子里的馋虫刚蠢蠢欲动便被我那虚伪的自尊赶了回去,我依旧不为所动,坚决不吃。
她看我不吃,不闻不问,就开始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手中的地瓜,还漫不经心地说:“虽然说它的外表有点儿脏,有点儿丑,却有许多许多人喜欢它,就是因为它很好吃啊!如果仅仅因为它的外表不好看而忽略它甚至丢弃了它,那不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吗?你说是不是?”她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很香甜地嚼着,然后脸上漾出那种令人猜不透的诡秘的笑,目光里有一种善意的期待。
人们是因为地瓜的味道好才去吃,而不会介意它的皮是什么样子——我恍然大悟,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我接过一块地瓜塞进嘴里,确实很好吃。
她说得对,重要的是味道,而不是皮,不去试着做,怎么能说不行呢?
也许我真的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了……
)第五节 我和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过了一段时间,我的脚好了,我依然每天穿过那片我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足球场,我也逐渐懂得了我进这所重点学校不光是为了这片足球场,还有更重要的事——学习。
转眼间,文理分班了,令人庆幸的是我和她都选择了文科班。而此时我的学习成绩也正如初夏的气温一样稳步上升。分班的第一天,我在校门口遇到了她和校长,她要向校长介绍我,校长说:“不用了,我早就知道了你这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像你爸呢?”
她接过来说:“当初要不是看在宁叔叔面子上,我才懒得和你同桌呢!”
我嘿嘿地笑了:“我会努力做一个不让你丢面子的同桌的!”
校长勉励了我几句就走了。我跟李薇拉一起向教室走去。李薇拉接着上面的话说:“要做一个不让我丢面子的同桌,那可不容易,新班主任会怎么安排座位,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我相信班主任会安排我们同桌的,因为我们有同桌相!你没有发现我们两个长得很像吗?”
“同桌相?没听说过!别和我瞎扯,还有你也不看看自己那烤地瓜的长相,怎能和我相比!”
“你不是说过重要的是味道,而不是皮吗?”
“我有说过吗?我对同桌要求很严格的哦!不准打架、不准翘课、不准给女生写纸条、不准……”
“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关怀备至。”我说。
“那要看你平时的表现了,好好学习,那样不光我会对你好,所有的人都会对你好的。”
“真的?”
“那当然,校长的女儿说话是从不食言的。”
“好的,一言为定。但是……”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唆?还有什么但是呀!”
“但是,如果我喜欢上你怎么办?可以给你写情书吗?”
“怎么可能?!对了,刚才的要求我还要加上一条,不准喜欢我,写情书还是可以考虑的,但达不到一定水平,我是不会看的。”李薇拉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我心里一直弄不懂当初她在政教处主任面前说了什么,便问她,她的回答很随便:“我没说什么呀!我只是说这小子有多动症,神经还不正常,没了。”
“啊?你竟说我这个!”我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我和她,和这个校长的女儿一同走进了教室。
哈!新任班主任又把我和她安排成了同桌,到底是天意还是我们真的有同桌相?
校长的女儿,看来不看在“宁叔叔”的面子上,你也逃脱不了我的“魔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