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四寂,低凝无风,举目远望,依稀可见一马平川的辽阔草原,苍翠的绿连成一片海洋,生机勃勃的冲天昂扬而起,却不及它一望无际的博远震撼人心。一脉绿色之中几个白点连缀成片,成攻难易受之势,应该便是蛮夷大帐。
耳边一丝冷风,撕裂空气的声音,我本能的侧身闪过。一只冷箭直直的打进身后的树干中。
身立不动,喊道:“箭下留人,小女子有件信物可表明身份。”
此处地处险要,赫朗赤不会不安插暗哨。一人身着青衣自树上落下,有着蛮夷人特有的浓黑的眉毛,宽阔的脸盘,满脸戒备的看着我。
我自发中取出赫朗赤的狼牌,尚未及开口,青衣人便扑通跪倒在地,嘴里支吾说着什么。
我道:“我非你族人,听不懂蛮夷话。”
那人微微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渐渐讶然转变为崇敬,那仰视我的神情不禁让我怀疑脸上的面具是不是松动了。他说:“方才……刚才,小人鲁莽,差点伤了贵人。”脖子一扬道:“你处罚我吧。”
我说:“我想见你们的王,劳烦小哥带路。”
青衣人点头,转身对着树上说了一通蛮夷话,带着我出了林子。
一路畅通无阻,行至最大的一处帐篷处,门外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带刀侍卫,俱是粗眉圆木,皮肤黝黑。青衣人与其中一人交谈了几句,神色无奈的用不流利的汉语对我道:“陛下……陛下尚未起身,不如……先去休息?”
这一路下来颠簸奔劳的,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如今太阳都快出来了,他赫朗赤还身子未动。
女人心气到底是小,见不得别人过的休闲。我身子一闪就窜了进去。把侍卫的呼喊声抛在身后。
人刚进帐篷,一只大手迎面而来,不及躲闪,脖子已经被人擒住。
带着睡意的低哑嗓音用蛮夷话说着什么。
我看向来人,竟是****着身子的赫朗赤,苍狼一般的眼睛眯着充满危险气息。
见我不答,他手上加力,捏得我一阵窒息。
两名侍卫和青衣人急急的冲了进来,赫朗赤****着身子倒也不羞,倒是他们扑的跪倒在地,支吾的说着什么。
赫朗赤掐着我脖子的手渐渐松了下来,说了句蛮夷话,那三人犹如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他侧着脸低声道:“你主子人呢?”
我有主子?这才想到自己还带着面具,难怪他上来就是杀手。
本想看着他说几句话,但他未着寸缕,小麦色的皮肤,结实的肌肉,平坦紧绷的小腹……
脸上有些热,我别过头道:“你先穿上衣服。”
未料赫朗赤闻言一惊,抓着我的肩一双凌厉的眸子直直的看进我的眼睛,嘴角的弧度渐渐扯开,道:“朕的身子都被你看过了,你说怎么办吧?”
……
“陛下……”一声娇嗔自床榻传来,一位皮肤细腻如雪白皙的女子****着身子躺在床上,玉腿长而细,腰肢犹如水蛇,一床薄薄的丝被围在身上,勉强遮盖了重要部位,却欲笑还迎的露着半边雪白的乳峰,春色缓缓流泻而出。
“美人。”我低赞道。
赫朗赤抓着我的肩不放,凑近我的脸,道:“有你美吗?”
距离很近,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很热,犹带睡眼的眸子透着一丝玩味和几分兴趣。我嘴上带笑,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脱光了一定没有她好看,陛下真是艳福无边。”
赫朗赤闻言双目精光毕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我。我亦不动,平静的由着他看。
片刻,他突的抽回了手,转身走到床榻前,揪着那女子的一只胳膊狠狠的把她甩到地上。女子被摔得目瞪口呆,连哭泣都忘记了,呆呆的盯着赫朗赤闪着戾光的一双狼目。赫朗赤低低的道:“滚!”
那女子这才低低的抽涕起来,身子颤抖的缓缓的起身,赤着身子就往外走。
这蛮夷人真是令行禁止……我心有不忍,冲到床边拿起一床大被,狠狠的瞪了一眼赫朗赤,走到女子身边为她披上,她犹带惊恐的眼睛疑惑中带着感激的看着我,我嫣然一笑道:“没事的。”
偌大的帐中只剩下我们两人,不,是我和一个不穿衣服的野蛮人。
赫朗赤横着他骄傲的身材在我眼前横晃,要不是我带着面具,脸色怕是自然不到哪去。
他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冷哼道:“我说过我会来。”
他缓缓的开始穿衣服,一下一顿的看着我:“留下来。”
我走到帐内一侧,见地上铺着一块完整的白老虎皮,虎头未失凶恶的神采,坐了上去,摸着柔软的皮毛道:“陛下是想充实后宫还是借此挑衅天朝。”
他无视我的讥讽,走到我面前,高高的俯视我道:“没人知道你在这,你留下来,朕帮你灭了修家。”
我无奈的笑了,“晚了,浞飏怕是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
他动怒,皱着眉冷声道:“你故意的?”
我说:“江山美人陛下会怎么选?”
赫朗赤一怔。答案亦不言自明,这野心勃勃的君王,怎么舍得下权杖之下的万里疆土。
无心插柳柳成荫,我虽然想到赫朗赤不会轻易放我走,却没有料到会遇到巫一,会生出那样的事端来。
我别过脸去,问道:“修升呢?”
他亦冷着脸不再看我,招呼了下人进来,扔下一句话出了大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先洗漱更衣。”
伺候的侍女俱是冷面寡言,沐浴后把我的头发梳成若干小辫辫梢用银盾的辫套套住,垂于背后。一套侍女的粗布衣裙,我没有多言由着她们为我穿戴妥当。
出了帐子,明媚的阳光刺得眼前一晕,细细密密的微风拂面,长草犹如波浪一般应风而摆,空气中青草的味道和泥土的清香扑鼻而来,牛羊的叫声,马儿的奔驰,兵士们操练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这便是塞外,风花飞花,青山碧草阶,远离了青石琉璃瓦的红墙深院,一切宁静有因。
犹记得,曾有那么一个人,要带我远离争斗的漩涡去塞外牧马放羊,然而,所有的努力在修姓面前都化作了一声叹息,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