浞飏在入夜时分醒来,十分虚弱,红彤彤的篝火映红了他漆黑的眼睛浅蓝的眼白。“这是什么?”他指着胸前蠕动的黑色生物。
“水蛭。”
“什么?”他怒吼,挣扎着起身。
我赶忙上前按他躺下:“水蛭可以吸毒。”
他大力地推开我,拂掉身上的水蛭,盘膝而坐运功逼毒。我坐在冰冷的地上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当他一剑杀死玄飞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功力深厚“温柔”已不足以致命。他不会死,也不能死。
半柱香功夫。“嘭”的一声,一根半指长的银针从浞飏背后飞出打入木墙中,“温柔”泛着诡异幽绿光芒。
“这是哪?”
“啊?”
“我们在哪里?”
“废弃的农舍。”
“起来,你坐地上干什么?”
“哦。”头重脚轻的感觉,我失去重心朝浞飏扑倒过去。
尴尬的寂静。感觉脸滚烫的,被压在身下的浞飏表情也不是初见的自若。我匆忙爬起坐到角落里。
“你怎么中毒的?”
他瞪我。
我不理会他,指着没入墙中半分的银针,“那是什么?”
“一种暗器,淬有剧毒,死者顷刻毙命没有痛苦故而得名温柔。”他深深地凝视我,目光深沉,轻轻道:“温柔不应出现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中的‘温柔’?”
“……”
“有人要杀你?”
“……”
“什么人要杀你?”
“……”
浞飏面色凝重紧紧地看着我:“‘温柔’要杀的人是你。”
那夜我们睡在仅有的一张床上,盖着仅有的一床棉被,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肉体的诱惑是女人最低等的手段。其实后来我都很想告诉他,那夜的浞飏是温柔的。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浅蓝的眼白中流淌的是温柔怜惜的情感,不是犀利僵硬的冷傲。
清晨醒来,凝视身边熟睡如孩子般的男子,竟然有种踏实的感觉。
“你看什么?”浞飏睁大眼睛质问。他不知何时醒来,只是脸上表情已有些不自然,任谁被一女子呆呆的看了许久也会如此。
“你是个好看的男人。”
他没有料到我如此理直气壮,不由一怔:“你也是个好看的女人。”
我也没有想到智谋武功已极高的人会有孩子般的一面,再看他竟有些脸红。
天刚蒙蒙亮,远处依稀可见太阳橙红的光亮。空气潮湿微凉,有青草的味道。嘴角情不自禁的有了弧度,一切都在按照预计的方向发展。浞飏初入凡间为玄铁剑汲取天地灵气,泫汶风华绝代弱不禁风,玄飞游戏人间肆意采花。二百年的等待、玄飞恰到好处的出现、面对温柔的以命相搏…….不过是为了与浞飏自然而深刻的相遇。
绝美的面容、红楼女子的名气、震动江南的宴席,微不足道。在这出自导自演的相遇中缺少一位名动江湖的采花大盗,或者说是引起浞飏注意的一个人、一件事。
六年前的乡村田间,玄飞挺直的脊背中流淌着冷硬的倔强令我印象深刻,我知道他就是我所需要的那颗棋子。离别的夜里玄飞安静的倚在树旁,孤独的身影,绝望的凄凉。之后他红衣飞扬,名动江湖,带着我给予的对女子的憎恨。只是那时还不知道他带着渺茫的希望于人海茫茫中找寻我。在玄飞放弃反抗任凭玄铁剑刺穿胸膛的那一刻,在他脸上复杂的情感中,我突然明白,他已认出我,在我们眼神相对的瞬间,百转千回中他明了真相。玄飞用死亡传达他绝望的心情。他只是我手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为的就是恰到好处的劫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