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汶阁。
皓月侧悬,夜色如水。
回来的路上街道上到处是巡夜的禁军还有大内侍卫四处搜寻,心中忐忑,不知宫中情形如何,浞飏如何应付言之凿凿的一干老臣。
轻寒料峭,干干的冷风吹得窗纸微微作响。小淅铺好床摆好暖炉我便让她下去休息了。这迷乱的夜我只是想静静的独自凭吊。那一世世的记忆如纸页翻飞在脑中页页翻过,和着泪水与鲜血的印记清晰无比,时隔百年家人们一张张脸庞依然清晰温馨,犹然记得镣铐缠身的父亲看着我沉痛而隐忍的眼神,还有柔弱温顺的母亲咬着嘴唇强忍泪水慨然赴死的坚强,我记得,我都记得,是生生不曾忘记的牵挂。
府内似乎有些骚动,侍卫们高声呼喊着什么,由于水汶阁偏安一隅我只听的到纷乱的言语声和脚步声,听不清实质的内容。
但很快便有一队侍卫的脚步声接近我房门前,叩门声响起,川富的声音:“夫人,有刺客夜闯太子府,不知有否惊扰夫人。”
“我已经睡下了,未见刺客踪影,川总管可以进来亲自查看。”
“属下不敢,叨扰夫人还请见谅。”川富恭敬道,又说了声“走”便率侍卫离开。
川富你实在是愚钝的很。我何时说过那样无理的话,你不是以听话闻名吗,让你进来查看为何不来呢?你可知此刻一把冰冷的利刃正架在我的脖子上。
利刃缓缓移至脖子前面,一把弯刀,刀柄上的红色宝石分外眼熟,再看已经站到我面前的刺客,不禁脱口而出:“是你?”
话一出口立马后悔,那****是男装打扮,此时青衣人未必认得出我。
果然,青衣人闻言仔细的打量着我,脸上的表情变得阴冷,“是你。”话音未落便急速出手点了我的穴,我顿时僵硬的不能动弹。他的手抚过我的脸挑起我的下巴对上我的眼,声音朦胧虚幻道:“哈,原来是个绝色美人。美人,你可知欺骗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我一脸无辜的问道:“你去了大正宫?”
捏着我下巴的手用力,青衣人凝眉道:“你以为我会那么鲁莽吗?但我派出的人显然惊动的宫中侍卫,足以说明那是个陷阱。你说是吗,美人。”
原来如此,难怪大内侍卫会在街道上巡查。青衣人定是以为真图已被浞飏收藏,才会夜闯太子府,况且今夜宫中宴会太子府几乎人去楼空。不想,他还是没有躲过太子府精良的守备。
面对这如狼般警觉灵动的危险人物我该如何自保?冷静是必须的。
我咧嘴轻笑,柔唇淡挑勾出抹淡淡的微笑,无意中却透着蛊惑的妖媚。“大人果然如传言中那般敏锐精明。”
“哦?你知道我是谁?”
“‘蛮自昊殇重挫下屡靡不振,新君赫朗赤十六即位受命于危难,励精图治,与民休息,终重建昔日北之苍狼。’不知史官记载的是否属实,陛下?”
赫朗赤嘴角带笑的好奇的打量我,“聪明!你这女子果然与众不同,你又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我想,左臂纹有赤色狼图腾的人应该不多吧,或许只有蛮族的君王。”
他抓起我的发在手心把玩,道:“那么,你是谁?为何与我为敌?”
“我叫泫汶。”赫朗赤脸上闪过若有所悟的表情,显然听过我的名字。我接着说:“陛下误会了,泫汶从不曾想过与您为敌,当日险些因好奇心丧命,不过是为了自保才会欺瞒陛下。”
“哦,你的话我还可以相信吗?此刻不是同样为了保命?”
“是。但陛下可否听泫汶一言?”
“说。”
“陛下心怀天下,必有马踏中原的一天。可是目前论实力却远不及苍砻是以需要时间休养生息以图后事,却不知一旦浞飏即位是否还会有这样的时间?”
赫朗赤面色微凝,粗声道:“当然不会,浞飏视我为虎狼,定会挥兵除之。”
“若是在浞飏身边有人帮助陛下搅乱时局呢,试问苍砻内忧未除如何顾得上外患?”
他盯着我挑眉道:“你?”
“是我。陛下以为泫汶没这个能耐?”
“你为何要帮我,浞飏不是你的夫君?”
“这便是泫汶自己的事了。陛下此刻杀了我是可以报被泫汶欺骗之仇,但不知浞飏挥兵北上之时陛下会不会想起命丧弯刀之下的泫汶。”
“我怎知你是否可信?”
“陛下叱咤数年,不知有多少事情是有十分把握才行事的。做大事是需要胆量以命相搏的,泫汶有的只是空口承诺,真真假假陛下自有断处。为表诚意,泫汶可以告知陛下,您手中的那份布军图如假包换。若泫汶成心与陛下为敌,浞飏此时怕是早已知晓陛下身在京城。”
赫朗赤掏出布军图再次仔细的看过,忽而朗声笑道:“好一个美人,我赫朗赤生平头一次着了女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