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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隋唐(2)

唐朝,一间小书房里。一位年已七旬的老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编写《备急千金要方》,他就是名医孙思邈。突然,外面锣声大作,县令走了进来,张口就给孙思邈道喜。孙思邈平日就十分厌恶这些作威作福的官差,所以只是冷冷地问道:“是不是你爹的雀盲眼治好了?”县令谢过孙思邈高超的医术后,道明真正来意:“朝廷已经下达公文,明日就有皇上的使臣到来,带来许多厚礼,请孙医生前去做官。你一定要在家里等待!”孙思邈微微一笑,从容答道:“我可不像县令老爷那么有本事!是个医生,只会治病救人,哪里会做什么官啊。再说我也一大把年纪、七十多岁的人了,还当什么官!”县令深知孙思邈的倔脾气:孙思邈二十多岁就在医学上素负盛名。隋文帝在位时,曾派人请他去做官,他托病没去;唐朝建立后,太宗要授予官职,他也坚辞不受;这次是唐高宗当了皇帝,又派人来请他进京。如果他再不去,恐怕县令要负失职之罪,所以县令苦苦哀求。孙思邈无暇和他纠缠,只是淡淡一笑而已。县令以为他已答应,十分欣喜。

就在这时,一个邻居急急忙忙跑进来,对孙思邈说:“刚才我路过青石村时,顺便看了陈阿大,他仍然躺在床上,大腿疼得直叫唤。听说,为治这病家里已经花了很多钱请医生,可是吃了不少药,扎了不少针,病情也未见好转,眼看就不行了。他们本来想请您去,可是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所以……”孙思邈不等他把话说完,拿起药箱恳请道:“马上为我带路,我去给他治!”他们刚要出门,不料却被县令拦住:“明天一早,朝廷使者要送来黄金作厚礼请您进京,青石村离这有四十多里,万一你回不来……”孙思邈训斥他说:“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比黄金还要重要,人的生命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啊!”说完,和邻居大步上路了。

中午刚过,两人来到了青石村,在一间就要倒塌的土窑里见到了奄奄一息的陈阿大。孙思邈看着昏迷的陈阿大,顾不上休息,马上投入抢救……陈阿大终于缓过了这口气。孙思邈看他家徒四壁,掏出钱来让陈阿大的妻子前去抓药,陈妻十分感激。

半夜时分,陈阿大苏醒了,看见孙思邈在为自己看病,又惊又喜,刚要坐起来道谢,谁知左腿稍微挪动,就像刀割一样疼痛,孙思邈连忙叫他静卧。孙思邈取出金针,给病人扎了止痛针,可是他的病情太重,连扎几针也没见效用。孙思邈不禁陷入沉思:“人身上是否还有新的穴位呢?”他取出金针,在自己身上试扎着……

第二天一大早,县令在孙思邈家门前来回踱步,不时举首张望,就是不见孙思邈的身影。忽然听见一阵锣声响,朝廷使者已经到来。使者责问县令:“为何孙思邈大人不在府上?”县令只得说出实情,劝说他们再多等一个时辰。

陈阿大家。孙思邈正在给病人试针,他用拇指在陈阿大腿上一分、一寸地掐试穴位,并不停地问:“是不是这里疼?”病人不时摇头。孙思邈毫不灰心,继续掐试。掐到一处穴位,孙思邈又问,病人连连点头:“阿——是,是这里。”孙思邈毫不犹豫地将针扎下,陈阿大先是额头冒出大汗,随即脸色渐渐舒展。稍后,病人问道:“这叫什么穴位?”孙思邈笑着说:“刚才掐试时,你不是在叫‘阿——是——’吗?这个穴位就叫做‘阿是穴’吧。”,两人哈哈大笑。孙思邈为陈阿大治好腿病的消息飞快地传开了,许多人都来找他看病。孙思邈早就将朝廷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留下来继续给众乡亲看病。

孙思邈给一位老妇人看好病后,她执意要将一篮子鸡蛋送给孙思邈,孙思邈不肯收。孙思邈正在推脱,县令突然狼狈地闯进来,推开老妇人,将她的鸡蛋打翻在地,训斥道:“孙大人是朝廷的命官,会看上你们的鸡蛋?朝廷已经送来了许多黄金,我现在就要请他回去,你们别在这里纠缠!”孙思邈大喝一声:“够了,告诉你,对我孙思邈来说,那些金银根本不值这一篮鸡蛋!你回去告诉使者,说我孙思邈决不做官,我要留在民间当一辈子医生,黄金请他们带走。”说罢,俯身帮老妇人收拾鸡蛋。县令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陆元方卖房诚信不掩短

唐朝有一个名叫陆元方的人,他在洛阳(今河南洛阳市)城外有一所有名的宅院——锦绣园。宅内亭台楼榭,小桥流水,既雅致又幽静,是个难得的好居处,本来准备世代居住,但是陆家家道中落,生活入不敷出,于是,陆元方和两个侄子陆寅、陆卯商量,决定卖掉锦绣园。

陆元方要卖锦绣园的消息不胫而走,两个商人立即找上门来。陆元方直言不讳地说出卖房的理由,两个商人担心他会开出天价,谁知陆元方说:“宅院是我和兄长一手建造的,打算世代居住而非卖品。我无意靠它大赚一笔,就按当时成本折七成计算,纹银六千两吧。”两人一听,大喜过望,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征战的耳朵。当下买卖成交,商人生怕陆元方反悔,急忙掏出五十两银子作为定金,塞到陆元方手中。双方约定三日后正式交易。

两个商人走后,陆元方独自一人漫步在庭院内。他看着院内草木荫荫,流水潺潺,不禁长叹一声。这时,陆寅、陆卯急匆匆地赶来,带来一个消息:太守请陆元方府上一聚。陆元方狐疑地来到太守府,不知是福是祸。太守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意图:太守夫人身体不佳,想找个清静幽雅的地方休养,找遍洛阳城外所有的房子,只看中了陆元方的宅院,心仪已久,如今听说要卖,自然求之不得。太守豪爽地说:“你尽管开价吧!”但陆元方却满怀歉意地拱拱手,说出真相:宅院已经有买主了,虽然没有正式交易,但已经预付定金了。太守坚持要买,并开出双倍的价钱,但陆元方还是婉转地拒绝了,并坚定地表示: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要讲信用。太守满脸不悦,让陆元方回去好好想想。陆寅、陆卯听说陆元方拒绝了太守的请求,非常不理解。两人小声嘀咕:“叔叔怎么这么不开通?得罪了太守,以后我们陆家的前程怎么办?再说,又没有正式交易,反悔是允许的。”陆元方一听,严厉地叱责两人:“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们已长大成人,这道理不会不懂吧?”两人只好悻悻地走开。

当夜,陆元方辗转难眠,第二天一大早就登门太守府。太守一见,喜笑颜开,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出人意料的是陆元方仍旧不改初衷。太守暴跳如雷,大骂陆元方忘恩负义:“当年若不是我秉公断案,你们陆家早就株连九族了!”陆元方一脸尴尬地跪下,但决心不变。

太守要买房的事被陆元方的母亲知道了,她怒气冲冲地质问陆元方:“你可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太守想买这宅院,莫说卖,就是白送,我们也该毫不吝惜!”陆元方“扑通”一声跪下,说明自己不能失信于人,并说:“您和父亲自小就教育我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今,我已应允了别人,又怎能言而无信?”陆母一时语塞。

与此同时,外界纷纷传言:锦绣园贱价出售,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于是,那两个商人犯起了嘀咕,决定先去看看,然后再决定买不买。两个商人来到锦绣园实地勘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于是决定买下它开个酒楼。陆元方一听,立即提醒说:“宅院不能开酒楼,因为没有下水道。”两人有些失望,只好忍痛割爱了。

全家人都责怪陆元方说了实话,但陆元方却无怨无悔:“如果我不讲实话,就是欺骗买主。我们就是有再大的难处,也要诚实守信!”大家只好再分头去找买主。但是商人不买锦绣园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甚至有人造谣说宅院里经常闹鬼。于是,锦绣园无人问津。

正当全家人为找不到买主而苦恼之时,两个商人再次登门,要求买下锦绣园。原来,那天陆元方毫不隐讳地说出房子的缺陷,令他们很感动,并使他们坚信这宅院不会再有其他缺陷了,因此现在决定用这宅院开个绸缎庄。

张遂勤奋好学

唐朝长安(今陕西西安市)城里,玄都观住持尹崇正将一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赶出大门,口中还骂骂咧咧:“难道没听说过我们玄都观的书是从不轻易借人的吗?像你这种花花公子,连书都不懂爱护,以后离玄都观远点!”就在这时,衣着朴素的张遂登门,言辞诚恳地请求借书一看。尹崇一听,一怒未消,一怒又起,连骂带推地将张遂轰走。张遂在道观门口徘徊良久,终于想出妙计。他向尹崇表示愿意到观中干粗活,以换取读书机会,尹崇将信将疑地将他安排到藏书房打扫房间。时间一久,他渐渐知道了:尹崇之所以不允许别人来看书,是因为负气。原来,以前来看书的人一批又一批,开始尹崇也喜欢跟他们讨论,还经常指点一些年轻人。但后来有几个年轻人中了进士竟成了奸臣,尹崇一怒之下,就再也不让别人来看书了。

有一次,张遂向尹崇借阅一部《太玄经》。这部哲学著作是西汉著名经学家杨雄撰写的,全书共十卷,讲的是《周易》和阴阳学说,内容相当深奥,想要读懂它是非常困难的事。然而,没几天张遂就将它读完了。当张遂将书归还时,博学的尹崇诧异地问:“这部书内容相当丰富、含义相当深奥,我读了一年还不甚理解,你怎么不细细专研,只读了这几天就拿来了呢?”谁知张遂却头头是道:“我看懂了,还记下了。这部《太玄经》,讲的是《周易》和阴阳学说。杨雄说世上万物无时不变,变动不息,此物转为彼物,彼物转为此物,不但自然如此,人事亦是如此,这是非常正确的。”尹崇大吃一惊: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一语中的,甚至过目不忘!尹崇半信半疑地随便找出书中几处让张遂背诵,张遂果然倒背如流。接着,张遂将自己撰写的文章和绘制的图幅交给尹崇看。尹崇看后,连声称赞:“真是英雄出少年,后生颜子啊!”颜子就是孔子三千弟子中最有学问的颜回,意思是张遂就像颜回那样才华出众。从那以后,张遂“后生颜子”的美名便传开了。

不久,朝廷权贵武三思附庸风雅,也想拉拢张遂。为了逃避官场黑暗,张遂只好隐姓埋名到嵩山(在今河南登封市北)嵩岳寺拜普寂和尚为师,法号一行。在一次佛法大会上,隐居多年的学者卢鸿拿出自己的文章让僧人朗读。很多人跃跃欲试,但都失败了,因为文章中都是艰涩难读的怪僻字。卢鸿见此情景,脸色凝重,仰天长叹道:“想我大唐国运兴盛、文学繁荣、人才辈出,可是此地竟无一人能把文章念完,可悲啊可悲,既然这样,还开什么佛法大会呢?”普寂大师非常尴尬。这时,张遂挺身而出,大声朗读,一气呵成。卢鸿高声叫好,所有的人都惊叹不已。普寂大师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张遂,竟然就是名震一时的“后生颜子”。大师恳切地说:“这次你的名声就更大了,武三思一定会找过来,这里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天台山国清寺的方丈是我的好友,他精通天文历法,你可以去向他学习。”此后,张遂去了天台山(在今浙江天台县、宁海县、奉化市、新昌县等地交界处)。后来,他又被唐玄宗征召入宫,主持《大衍历》的修订和子午线的测量工作。

韩干以马为师

放牛娃小韩干早年丧父,家里很穷,全靠母亲替人家洗衣服和做些针线活养家糊口。小韩干买不起纸笔,就用树枝在泥地上练习画图画。他画的小青蛙、小翠鸟、大水牛……像极啦!乡亲们都夸奖小韩干有才能、画得好!小韩干有一个心愿:进城里去拜师学画!等啊,盼啊!终于机会来啦!前村好心的刘大叔介绍他去城里金记酒店当了个打杂的小伙计。小韩干不怕苦、不怕累,勤快地干着活,打算把节省下来的工钱积攒起来,以后就去拜师学画,做个有出息的人!

一天,酒店的金掌柜派小韩干去东大街王大人家送酒。他提着酒罐,边问边找来到巷口,忽见前面空地的老槐树下,拴着一匹高大的枣红马,长长的鬃毛、矫健的马蹄,昂首嘶鸣,多美的雄姿呀!小韩干心想:要是能把它画下来多好啊!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放下酒罐,拣起地上一块尖角的石子,对着枣红马,比比划划,就在泥地上画了起来。小韩干画着画着,完全忘记了送酒的事儿。这时,酒鬼、无赖张三路过这里,伸出一双黑手,悄悄地把放在一旁的酒罐偷走了。小韩干还在全神贯注地描画着……忽听背后有人夸奖道:“画得好!画得好!”小韩干闻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微笑地注视着自己。这时,小韩干忽然想起了酒罐,伸手一摸,没啦!他急得哇哇大哭,转身一把抓住中年人的衣襟叫道:“你还我的酒罐!”一旁的家仆大声喝道:“小子,休得无礼!他是尚书右丞王维大人。你别瞎胡闹!”小韩干一愣:“什么,你就是王大人?我是金掌柜差来府上送酒的呀!”王维问:“送的酒罐呢?”小韩干结结巴巴地说:“刚才我在画马,不知怎么的,酒罐一会儿就不见啦!呜呜……”王维安慰说:“孩子,别急!酒么,就算你送到了。金掌柜那里,我替你去打个招呼,没事的!”小韩干“扑通”一声,纳头便拜:“谢谢王大人!”王维赶忙扶起小韩干,又问道:“孩子,你真的喜欢画画吗?”小韩干睁大眼睛答道:“喜欢,一百个喜欢!”

古代风景画就这样,王维帮助小韩干离开了酒店,并把他推荐给京城画马名家曹霸先生。说起曹霸,这人教画怪怪的,他不给小韩干纸笔,却让他去当小马夫。曹霸家后院有一匹大黑马,是关外友人送给他的。小韩干来到曹府,就被安排睡在马厩里。他不嫌脏,心想只要以后能学画就行。大黑马又高又大,鬃毛油光闪亮,昂首站在那里,怪神气的哩!当小韩干走近时,大黑马连瞧也没瞧他一眼。小韩干想:“哼,咱放过的大水牛比你大得多,难道还怕你吗!”说着,便去解开拴着的缰绳:“喂,咱们一起出去溜达溜达!”话音刚落,“唰”的一下纵身跃上马背。不料大黑马“呜——”的一声嘶叫,昂首腾起前蹄,后屁股使劲一蹶,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小韩干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叫道:“哼,你敢甩我!”说罢大喊一声“嗨!”再次跳上马背。大黑马“咴咴”嘶叫着,前蹦后跳,还想把他甩下去。“哼,看我制服不了你!”小韩干伏在马背上,死劲地拉着缰绳不松手。忽听大黑马“呜——”长嘶一声,扬起四蹄,跃过后院矮墙,一路飞奔……小韩干双手紧握缰绳,耳边风声呼呼,仿佛腾云驾雾,奔呀!奔呀!……大黑马将他带到一片碧绿的大草坡上。“哇,多美的风景呀!”小韩干骑在马背上,大黑马自由自在地在啃吃青草。他拍拍大黑马说:“哇哈,不摔不相识!原来咱们是好伙伴呀!”从此,小韩干和大黑马熟悉亲近起来;小韩干一声唿哨,大黑马就会奔到他的身边。小韩干抚摸着大黑马锃亮的皮毛和刚劲的骨骼,用脸庞紧贴在大黑马的身上,他俩成了一对好朋友。

数月后,王维前来看望小韩干,见他还在马厩里干活。王维不满意地问曹霸:“这是怎么一回事?”曹霸却道:“我看这小子学得挺不错的呀!”王维更是摸不着头脑:“曹大师,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曹霸用手一指说:“你瞧,这大黑马、这马厩,都是学画的好课堂!作画一挥间,观察十年功。要把马画好,就要细心观察马的外形,还要用心去理会马的神情。这样,你心有全马,画出来的马才会活起来!”这时,小韩干大声叫道:“老师,您的一番良苦用心,学生明白啦!谢谢您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