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
从花园到教堂里面,一路全是百合花扎的巨大花环,百合百合,百年好合,这是唯一对婚礼仅有的要求。
钢琴师奏响婚礼进行曲,音乐声中,唯一挽住爸爸的胳膊,走上地毯,地毯那头,是她一生的命定。
重病的他,一身纯白燕尾服,胸前佩着百合花,回眸时,唇角苍白的微笑朦胧了她的双眼。
她的彦,依然俊逸得像王子,虽然礼服已显宽大,虽然脸上有淡淡病气,但眉梢的神采飞扬是谁也无法比拟的,她的天下,唯他无双。
而她,还是那袭镶雪白狐毛的婚纱,从冬季搁至春季,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她如今终有机会穿上,却空空的,不再合身,狐毛在渐暖的季节也显得那么不合适。
尹萧焯曾提出另买一件,唯一坚决否定了。
一个人,一辈子只能嫁一个人,也只能买一次婚纱。
她,此生,再也不会披上婚纱。
“彦儿,我把唯一交给你了,这一辈子,你都要好好照顾她。”
不觉已走到他面前,爸爸把唯一的手郑重交到冷彦手里,他指端的力量从她指尖一直传到心里,在他如水目光下,温暖涌动开来。
站在神父面前,只看见神父的圣领闪着圣洁的光。
“冉唯一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她身子微微发抖,这一刻,她终于等到了!往事千回百转,前路漫漫无期,泪凝了眼眸,却不敢淌下,只是无比坚定地宣告自己的无怨无悔:“我愿意!”
“冷彦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没有任何犹豫,大手紧裹着她的小手,低沉质感的声音一如最初,“我愿意。”
瞬时,强烈的归属感从唯一心里划过,她和他终于在形式上,在事实上,在天下人面前成为真正的一体。
戒指仍是那一对“only”,交换以后,神父脸上带着虔诚的微笑,“冉唯一小姐,冷彦先生,我已见证你们互相发誓爱对方,我感到万分喜悦向在坐各位宣布你们为夫妇,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四目相对,唯一望进他依然晶亮如夜的黑眸,瞳孔深处,她的笑脸依稀可辨。垂下眼睫,等待他的吻落下,可是,他却在迟疑。
唯一心里疼痛暗涌,他如今一直都在避开她,和她保持距离,不就是怕肝炎吗?
踮起脚,圈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谁说只能新郎吻新娘?
这一吻,惊艳天下……
她的泪终于倾泻而出,在彼此唇齿间纠缠蜿蜒,是苦,是涩,不过人生滋味!如他,如她,注定紧密纠缠,密不可分。
“我的技术现在真的很好!”结束时,她在他耳边轻语,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凝视她笑靥如花,他泪凝,抬手,拭去她腮边悬着的泪。
她微微慌乱,急着解释,“我是高兴!真是高兴才流的泪!是幸福的泪!彦,我真的好幸福!”
自他生病,她从未在他面前掉过一滴泪。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不愿,多少次躲在浴室里哭得肝肠寸断,走出去,依然是微笑莞尔……
他抚着她耳垂,只一个字的评价,“傻!”
一个字,却摧毁了他坚强的堤坝,一手绕过她后颈,一手揽了她腰,深拥入怀,泪,随之流下……
这一场婚礼,无一人喧哗。
观礼席鸦雀无声,看尽他们的表演,无不潸然泪下……
今晚,是他们的新婚夜。
没有宴席,大家自觉把有限的时间留给他和她。
春暖花开,他抱着她,“老婆,我想吃你包的饺子。”
她拼命点头,奔去厨房后却哭了个痛快,他不能吃含铜高的食物。饺子,她一直不准他吃……
一双手臂从身后拥住她,她的狼狈被他尽收眼底。
将她翻转,“傻瓜!想哭就到我怀里哭,你的眼泪不在我怀里流在哪流?”
意志崩溃,嚎啕大哭排山倒海。曾几何时,他也这么说过,唯一,你的眼泪只能在我面前流……
可是,明天,明天的明天,还有多少个明天可以在他怀里哭?
她终于发现,冉唯一其实一点也不坚强!
“老婆,乖,不哭了!我们一起去包饺子!这一次我一定不作弊,我们俩谁也不作弊,看谁能吃到蜜枣饺子!”
“嗯!”她抽泣着,在他外套上擦干眼泪,一如从前。
他笑,黑眸里宠溺无边。
“走咯!包饺子去咯!”他将她一抱而起,放在餐桌边,自己去厨房搬来一系列用具,“老婆,今天我来包吧,我不相信你,你一定会作弊的!”
唯一怔住,她确实打算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