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春眠不觉晓,我竟不知自己会在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浓睡不知时日,直至恍恍惚惚听见如烟在门外急叩房门,“少奶奶,少奶奶,该起了!”
我猛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作为新媳妇的我还要去给长辈敬茶,可不能晚了!
倏然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逸君放大的脸,一双眸子如晨星,清亮透彻,微光潋滟。见我醒来,唇边那一抹微笑犹如花开,瞬间暖帐生辉,春晨增色。而我的手,正被他握在掌中,沾着些微细汗,暖意融融。
我面色渐热,躲开他的目光,低声抱怨了一句,“醒了怎不叫我起来?”
他只是痴痴地看着我,即便我不与他对视也能感觉到他目光的炙热,“为什么要起床?累了就睡着!”
我的手从他手里挣脱,坐起来拢着自己散乱的发丝,“你别害我!要去敬茶,起晚了我在你家还怎么做人?”
“这个你放心了!”他呵呵一笑,“在家里老祖宗最大,全家都听老祖宗的,老祖宗只听我的!我就听你的好了!那你就是全家最大的了!”
我一边用手指梳着自己长及腰际的乌发,一边打量他,他这番话虽然简单,却很有条理,到底他是不是真傻?只是,我看见的依然只是那对若水笼烟的眸子,极致纯净……
“我来帮你!”他伸出手,很自然地帮我理着万千青丝。
他的手很轻柔很轻柔,仿似怕稍不留意就弄疼了我,雪白锦缎的衣袖间或拂过我脸颊,袖内淡淡暖香便绵绵淳淳而来,我的脸在此熏染下红了个透彻,手臂也渐垂放下来。
“你的镯子呢?”他忽而抓住了我的手腕,满目惊惶。
“我……”我不知道他为何是此种反应,可是,我该怎么告诉他,我这一生不会再戴上任何人的镯子……“不见了……”我胡乱搪塞。
“不见了?”他先是惊呼,继而轻叹,“不见了也就罢了!下次我再给你打个!”
“不要……”这一回惊呼的是我,我不要……
“为何?”他那一眼便可望穿的眸子写着惊异。
我垂下头,总觉得对着这样一双眼眸无法说谎,“我……我不喜欢戴镯子,我的手太小,带镯子老会滑出来……”我为自己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赶紧把纤细的手腕伸给他看。
他恍然,重现纯真笑脸,“是呢!这个也一定是滑出来的时候摔坏了吧?”他在枕下一摸,摸出两弯通透的碧绿玉镯。
我一摸自己胸前,少了玉镯的硬度,我的心犹如被狠狠一扯,痛得泪水汹涌。
“还给我!”我一把夺过玉镯,捧在胸前,泪,便无征无兆地,无声而落,眼前唯余那一片烟雨憧憧,天低江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