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透的人儿!我盯着她脂光柔腻的粉腮,得出这个结论。
一个将满腹心事都执着表露的人,是没有危险的。反之,我对她生了怜悯之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甚至怀疑逸君懂不懂她的心。
然而,我还是错了,似乎天真的是我。
厅堂里老祖宗,还有高家的姨奶奶们坐了一大群,显然都是来给娉婷作陪的,这小妮子来头不小。
我不失礼数,从老祖宗开始逐一拜过去。
我那公公,逸君的父亲,所取的十三房妻妾中,除了逸君的母亲,即正房太太已经去世以外,其她的都还健在,但十三姨太小产,此时不便出来见客,所以,只有十一位在场。
这十一位小妾中,还坐着一个男人,逸君回来之前唯一的男人——逸青,只是垂头丧气的样子,十分不耐烦。
我见娉婷和二姨奶奶坐得最近,神态也亲密,又听她唤姑母,便忆起二姨奶奶娘家姓乔,莫非这娉婷便是逸君口中的乔家小姐?
我心头微微泛酸,不由自主向她的脚看去。
只见她粉色百褶裙下露出一双尖尖金莲,不足盈盈一握,果真是缠了脚的,想起逸君不屑一顾的表情和语气,我不由“扑哧”笑了出来,这样一双脚确实不能和逸君一起跑跑跳跳……
只这笑声却触犯了某些人,诸多浓妆艳抹的脸上轻慢之色渐起,无人敢说不是,只老祖宗哼了一声,“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懂规矩!”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福了福,算是赔礼,逸君却一把将我拉起来,大声替我鸣不平,“怎么了?歌又没错!莫不是连笑也不能笑?歌,我们回屋去,笑给我一人听,我就喜欢看你笑!”
这个傻子!如此捧高我,不是把我往风口浪尖上送吗?多少人看不得别人好,他这般护我,又没能力护我,最后的结果不是我倒霉吗?
果不其然,老祖宗被激怒了,拍案而起,茶水四溅,“站住!回哪屋?你在咱们高家可没屋!”
我一怔,挣开逸君的手,回头,只见众人脸上泛起喜悦之色,包括娉婷,包括二姨奶奶,只有一个人例外——逸青。
我从来就没留意过逸青的存在,此时只因他不一样的眼光而注意到他。
他的外貌是不能和逸君相提并论的,只眉间那屡淡淡的病气让人心悸,投向我的眼神让我有几分不自在。
以致我原本回头是打算说什么的,都给忘了,匆匆逃离这厅堂,走向属于我自己的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