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仕辉看了一眼桌上,我剩下的晚饭,皱起了眉头,“剩了这么多?”老天,我一个下午到晚上,愁都愁死了,哪里还顾得上晚饭。不过,感觉到他的不悦,深怕他一个不高兴,我们母女相见的美梦就要泡汤了,赶紧壮着胆子凑近他,用撒娇的口气说:“人家一个人吃,没有胃口嘛……”然后,我想狗熊借了一个胆子,慢慢的靠到了他的怀里。
可能在我的投怀送抱取悦了魔鬼,他没有再说什么。我赶紧乖巧的跑回去,当着他的面,把满桌的菜硬塞进肚子,然后擦擦嘴巴,就用无比期盼的目光看着他。
不知道,是我孩子般幼稚的行为,让他觉得好笑,还是我忤逆以后的顺从,让他觉得格外舒心,总之魔鬼笑了两声,拉着我,走出了病房。
而至于对那封信的担忧,在我离开房间,走向肾移植病房的时候,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知道肾移植病房是不是如表面上的意思一样,都是住着肾移植的病人,但是我的妈妈,确实是需要进行移植肾脏手术的尿毒症晚期患者。
还记得,以前她只是有肾病综合症,病退在家,整天用着微量药物、和饮食调养着身体。可是自从我家发生了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后,她的病情来势,就如同山崩地裂一般,从肾衰竭到尿毒症的转变,就像是一夜之间,无可逆转一样。
也就是在那时,孤苦无依的我认识了魔鬼,关于魔鬼怎么侵入到我的生活中,我现在不愿意多想,因为出现在眼前的母亲,是那么让我震撼,以至于脑海中除了一片茫然,就剩不下其他的东西。
“妈妈,妈妈……”我扑到了母亲的怀中,抱住她骨瘦如柴的身体,摸着她灰得发黑的脸庞,一阵发自心底的痛侵蚀着我的五脏六腑,“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直都有治疗的吗?”我哭着转过头,对着顾仕辉吼道。
好吧,只要你能肯让我的妈妈,接受到最及时有效的治疗,无论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我用一片水汽的眼睛盯着魔鬼,一年多的相处,我知道他能看的懂我眼睛里的妥协。
“芫芫……”这个时候,妈妈嘶哑无力的声音唤回了,理智临于悬崖上的我,然后我感觉到一双温暖光滑的手,附上了自己的脸庞,“别不讲道理,这是妈妈自己的身体不行,不能……怪人家医生的。”
难道我的妈妈已经虚弱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了。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埋头到她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芫芫,你这样会惹你妈妈更伤心的……”魔鬼的声音在我俩的身后响起,然后一双男人的手掌将我拖出了妈妈的怀抱,搂进了他的怀里。“来的时候,都说好了,要开开心心的,怎么都忘了,嗯?”说着,那魔掌不咸不淡的拍着我的后背,好像是安慰,但是我知道那里面夹着更多的是警告。
这时,一位站在房间里好久的医生说话了,“宋夫人现在的肾脏已经完全丧失了功能,所以每两天就要进行一次透析,可是长此以往,体内的毒素还是会堆积,所以现在最好的治疗就是做肾脏移植。”
“那为什么不马上做移植呢?”我听到这样的话,马上问着那个医生,相同的话,我一个月以前就听你说过了,可是为什么拖了这么久,还是不手术。我盯着医生,可是他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仕辉。
我马上醒悟到了,魔鬼,都是这个魔鬼搞得鬼。我抬起头,看着拥着我的人,用哀求的口气说:“为什么不给我妈动手术?求求你,马上给我妈动手术,好不好?”
“芫芫……”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别瞎闹了。”说完了,妈妈对着顾仕辉用抱歉的口吻说:“对不起了顾先生,芫芫从小被我们夫妻惯坏了,所以不懂事,你不要和她见怪啊……”
可是,我却对妈妈的话充耳不闻,一个劲儿的拉着顾仕辉胸前的衬衫,在恳求着。因为,他一向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疼我至深的样子,所以我要趁着有人在场的情况下,为妈妈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顾仕辉显然对我的行为恼火了,他贴近我的耳朵,轻声说:“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那么你妈就真的什么机会都没有……”
我听了吓得立刻松开了拉着他衣服的手,贴着他的脸小声的说:“求求你,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听话了……”然后大滴的眼泪就沾上了他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顾仕辉回头对着医生说:“最快什么时候能动手术?”
“主要是没有肾源,手术随时都可以进行的。”
我听到了,直接越过顾仕辉,对医生说:“我可以捐,我又是妈妈的女儿,肯定不会有什么排异的。”
“你胡闹什么?”顾仕辉一把把我楸在了他的面前,那脸上是一片明显的怒色,“医院有医院的规定,是你说捐就捐的吗?”
这个时候,妈妈也在我的身后说:“芫芫啊,妈妈怎么能要你这么做,你从小到大我们把你养得,身上连一个疤都没有,妈妈就是死了,也不会要你的肾脏的。”说完了,她的声音哽咽住了,“不要说我,如果你爸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听到了妈妈哭泣的声音,那一声一声就像什么人用把刀子,在刮我的心一样,我冲到妈妈的面前,趴在她的腿上,哭了起来。
“你是爸爸妈妈的心头肉,你痛一份,我们就痛十分。你爸爸从小这么疼你,他如果知道了你要这么做,他会心疼死的。”母亲那双柔软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只要你好,你过得幸福,爸爸妈妈就安心了。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你好我们就好。懂吗?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