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梦是:”这是一个春天的早晨,我正在散步,穿过几处绿色渐浓的田野,一直走到邻村,看见大队村民穿得干干净净,手持赞美诗向教堂走去。这当然是礼拜日,正将举行晨祷。我也决心参加,但因热得发昏,就在教堂的空地上纳凉。我正在读坟墓上的碑志,忽听见那击钟者走入阁楼,阁楼很高,我那时看见楼内有一口小小的钟,钟响就是开始祈祷的信号。钟有一会儿未动,后来才开始摆动,钟声明亮而尖锐,我乃从睡眠中醒来。却原来是闹钟的声音。“
第二个梦是:”这是一个晴朗的冬天,路上积雪很深。我已约定乘雪车探险,但是必须等很久,才有人告诉雪车放在门外。于是我准备上车,先将皮毡打开,将暖脚包取来,然后坐在车内。但是马正等着发车的信号,又略有耽搁。随后乃将钟索拉起,小钟动摇得很厉害,开始发出一种熟悉的乐音,因为声音太高了,惊醒了我的清梦。原来是闹钟的尖锐的声音。“
第三个梦是:”我看见一个厨房的女仆手捧几打高摞起来的盘子,往餐室走去。我看她那捧着的金字塔般的瓷盘似乎有失去平衡的危险。我警告她说:’当心!你的瓷盘会全部摔在地上。‘她的答复自然是:她们已习惯于这样拿盘碗了;同时,我却在她的后面跟着,大为焦虑。我是这样想的--接着是进门时撞着了门槛,瓷器落地摔成碎片。但是--我立即知道那不断的声音并不是由于盘子碎了,却原来是有规律的钟声--醒时才知道这个钟声只是来自闹钟。“
睡眠实验室的研究也表明,外在刺激可能被编入梦境,参与其形成。例如有一个受试的女孩,在眼快动睡眠阶段向她的头发上喷水,唤醒时她说梦中自己正在浇水灭火;另一次试验中用棉花轻拂她的脸,唤醒时她说梦中看见姐姐贴脸抱着一个绒布动物玩具。
值得注意的是,睡眠中接受的刺激并非全部会引起梦。风雨之夜,电闪雷鸣,外界的音响不可说是不强烈,有的酣睡者就对此一无所知,也没有梦见相关的内容。有人对处于眼快动睡眠期的受试者先用冷水淋,继之以强光,然后放音乐,在他们的梦境报告中,只有42%涉及水,23%谈到光,9%提到音乐。用冷和热进行试验,25%的梦境报告中有反映。有的研究者在眼快动睡眠期用电铃唤醒受试者,204个梦中只有20个有铃响的内容。有的研究者给受试者重复播放两个词的录音,希望受试者在梦中把这两个词缩合成一个词,但结果多人次试验,均未成功。因此,外在刺激参与梦的形成,可能还与刺激的内容、接受刺激者机体状态等因素有关。有的人可能在刺激没有编入梦境前已被唤醒。
季节变化对梦的形成也有影响。人生活于自然界,无时不和自然环境密切接触,因此,自然界的变化无时不在影响人体。人体受到了影响,也必然会有相应的反应。这种反应在梦中也有所表现。东汉王符在论述”时梦“时曾经指出:”春梦发生,夏梦高明,秋冬梦熟藏。“
春天是万物生发的季节、草木萌芽,天地间焕然一新,呈现一片生气勃勃、欣欣向荣的气象,所以”春梦发生。“夏天是万物成长发育的季节、”天地气交,万物华实。“常常是骄阳似火,晴空万里,人受其感,故”夏梦高明“.秋天是万物成熟收割的季节,冬季是万物潜藏的季节,受这种自然气候变化的影响,故”秋冬梦熟藏“.这种”发生“、”高明“、”熟藏“的梦象实质上是时象的一种反映。
值得注意的是,季节变化可以影响梦象和引起发梦,但并不是春天都梦发生,夏天都梦高明,秋冬都梦熟藏,肺得其时都梦兵战,肾得其时一定梦伏水中,肝得其时一定梦伏树下不敢起,心得其时一定梦燔灼,脾得其时一定梦筑垣盖屋。这是由于梦的发生和梦象的变化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季节因素仅为其中之一的缘故。
饮食不节,过饱过饥,亦可引起做梦。故《素问·脉要精微论》云:”甚饱则梦予,甚饥则梦取。“当然,过饱过饥主要是指脏腑的一种机能状态,但这种状态无疑与进食有密切关系,在这个意义上说,饮食不节亦是引起做梦的原因之一。唐代名医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养性》中曾经指出:”凡食五味,必不得暴嗔,多令人神惊,夜梦飞扬。“认为做梦与饮食时情绪突然变化有关,强调”人之当食,须去烦恼。“从澄郎慕嵌嚷凼隽硕嗝涡纬的原因。
机体内部的刺激机体内部的刺激包括各脏器的生理活动,如”消化障碍“(由胃脏内引起)、”睡姿“和寄生虫等的刺激。这些内在的因子,是引起发梦的另一类因素。
诗人黄庭坚曾有诗云:”渴人多梦饮,饥人多梦餐。如何春来梦,合眼到东川。“这些论述,反映了我国古代人民对胃肠生理变化可以参与梦境形成已有所认识。这些认识,也得到了现代睡眠实验室的研究证明。博克对受试者采用禁止饮水和晚餐给香辣食品的办法进行实验,结果受试者的梦境报告中都出现了口渴及饮水之类的情节。有一青年女性,因形体较胖,为了减肥,每天只吃一点水果,坚持10余天,体重有所减轻,但每天晚上都梦见大口大口地吃香肠。
来自膀胱的刺激进入梦的情况更为常见,许多人都有膀胱过度充盈后梦中到处找厕所的经历,特别是儿童,梦中常常感到急着解小便,又没有合适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解完小便,醒后才知道已经尿床了。有的儿童在做过多次这样的梦后,梦中都能知道不能在梦中解小便。曾经有的儿童在梦中解小便,当他解了一点以后,突然想到这是遗尿,会从梦中惊醒。
性梦的出现,也与机体内部的生理变化密切相关。青春期的男女,多梦见好友相约或有关性方面的场面,这与性激素的分泌不无关系。性梦的研究者发现,性梦的发生以现实生活中未得到性满足者居多,过家庭生活的男女较少出现性梦,而独身生活者较多出现性梦。就男女相比而言,男子做性梦的频度高于女子,并且较少在性兴奋状态中醒转,而女子在做性梦时,在性兴奋状态中醒转者约占半数。
卢斯收集60名女护士的梦境进行分析,发现月经周期也可以影响梦境内容,月经将要来潮之时,常出现期待性的梦,譬如候车,或者等候别的什么,到月经出现之时,又常梦见破坏性的场面。
所有这些,都与脏腑的生理活动有关。人体自身的生长、发育、成熟、衰老,伴有种种变化,这些变化尽管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也会在梦中有所反映。
情志因素的影响喜怒哀乐,悲伤恐惧是人之常情。人在认识周围事物和与其他人的交往中,总会表现出某种相应的情感,或喜或忧,或悲或恐,或爱或憎,故《素问·气交变大论》云:”有喜有怒,有忧有丧,有泽有燥,此象之常也。“也就是说人的情绪变化是一种正常的现象。这种现象可以说是一种本能,从生下来就会表现喜怒等。正如孔子在《礼记·礼运》中所说:”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咔楦パФ堋薄*情志变化引起发梦,在我国很早就已被注意,并且在同神灵托梦等迷信认识的斗争中,对此认识越来越深入。从周代对梦的分类可以看出,尽管当时占梦迷信盛行,但对梦的分类中却十分注意情志因素,以致汉代郑玄等在注“六梦”时将“喜梦”、“噩梦”、“思梦”、“惧梦”等明确释为“喜悦而梦”、“惊愕而梦”、“觉时思念之而梦”、“恐惧而梦”.战国时期的庄子曾经指出:“梦者,阳气之精也,人所喜怒,则精气从之。”汉代哲学家王充在分析做梦的精神心理原因时认为,晚上做梦不是鬼神作怪,而是由于白天的心理活动转化而来。由于人们在醒觉时经常思念着某种东西,充满着某种想象或希望,睡眠时就会梦见思念着的东西,或想象中的事情,王充将其概括为“精念存想”致梦。他在《论衡·订鬼篇》
云:“夫精念存想,或泄于目,或泄于口,或泄于耳。泄于目,目见其形;泄于耳,耳闻其声;泄于口,口言其事。昼日则鬼见,暮卧则梦闻,独卧空室之中,若有所畏惧,则梦见夫人据按其身哭矣。”从他所举的梦例可以知道,所谓精念存想,包括了喜怒哀乐、忧悲惊恐等各种情志因素。念即思念,《说文》云:“念,常思也。”精为专注,精念,即思念很精、很深、很专,深深地思念着。存想,一方面是指老在想着某种东西,某种情况,或某种情绪老在困扰着自己;另一方面也含有某种想法、想象,某种情绪感受被存入记忆的意思。人们从现实做梦中不难体验,梦有时和当天或最近的情态变化有关,有时却和很久以前的情志变化有关,这无疑是由于以往的情志变化被存入记忆的缘故。
情志变化引起发梦,既可因正常的情绪变化所引起,也可因过度的情志变化所引起,而且过度的情志变化较正常的情志变化易于引起发梦。故陈士元在论述“情溢”之梦时说:“过喜则梦开,过怒则梦闭,过恐则梦匿,过忧则梦嗔,过哀则梦救,过忿则梦詈,过惊则梦狂。
此情溢之梦,其类可推也。”所谓“情溢”,即过度的情志变化。陈士元将梦分为气盛、气虚、邪寓、体滞、情溢、直叶、比象、反极、厉妖九类,其中将因情志变化引起发梦者名之曰“情溢之梦”,可见情志变化的“过度”在发梦中的意义。
由于情志变化表现不一,对梦的影响也有差异。喜为心之志,是一个人追求并达到所盼望的目的时产生的情绪体验。当喜乐情绪波动时,就会感到心情愉快,全身舒畅,使气血通调,故《素问·举痛论》云:“喜则气和志达,营卫通利。”喜的感受不仅见于清醒时,亦可见于梦中,有时梦中之喜正是由清醒时的快乐感受所引起,是醒觉时快乐感受的延续。对于喜可致梦,我国人民很早就有所认识。《周礼·春宫》对梦的分类中即列有“喜梦”,郑玄、张湛在注解时均认为是指“喜悦而梦”.说明由于喜悦引起发梦这一现象早已为我国古代人民所重视。
因喜致梦,可以是一个十分快乐的梦,也可以是一个相反的梦。陈士元曾经举过“有亲姻燕会,则梦哭泣”、“庆贺则梦麻苴凶服”等梦,说明心情舒畅,欢庆喜悦并不一定都是喜悦性的梦,但多数情况下,因喜而梦,其梦多为喜梦。
怒之为梦,常常表现为梦中亦受压抑,或对压抑自己的对象采取清醒时无法采取的手段。陈士元在《梦占逸旨》中说:“过怒则梦闭。”闭与开相对,喜则梦百花怒放,怒则梦花闭,梦不顺利。在实际生活中,常常有这样的梦例,一个人在社会上遇到了使自己生气而又毫无办法的事情时,会在梦中采取某种措施。这既是一种愿望的满足,也是因怒而梦的常见现象。
忧之为梦,有时与所忧之事相关。例如富翁尹氏,有钱有势,可是一上床则“昔昔梦为人仆。趋前作役,无不为也;数骂杖挞,无不至也。”这可能与他时时担忧失去自己的富贵地位有关。有时则可能梦见非常顺心之事,因为人有所忧,即望顺利,这种心情,常常会在梦中实现。
悲是由于感伤而哀愤不胜所产生的情志,常由于失去亲人,损失爱物,理想破灭等因素产生。轻者仅仅表现为失望和遗憾,重者则可致哀痛不已。
因悲而梦,有时梦象与悲伤的原因有关。例如有一患者在丈夫去世不久,儿子又遭车祸而亡,她甚为悲伤,抑郁不解,以致精神不振,沉默寡言,夜难入眠,合目则梦见失去的丈夫与儿子。陈士元认为,悲哀过度则梦救,这可能与梦者因理想破灭,丧失信心,渴望能被人所救助的心理有关。
思,是最常见的致梦原因。所谓“昼有所思,夜梦其事”,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人所共知的现象。早在周代人们对此就有所认识,《周礼·春宫》中对梦分类时即专列“思梦”一类。列子明确指出,“昼想夜梦”是做梦的常见现象,“昼想”是“夜梦”的重要原因。晋代乐广对梦的形成机理进行了高度概括,将梦的形成原因分为二类,其中一类即是“想”.《全后汉文》卷四十六《政论》亦有“昼则思之,夜则梦焉”的论述。东汉思想家王充在《论衡》中说:“夫精念存想,或泄于目,或泄于口,或泄于耳。泄于目,目见其形;泄于耳,耳闻其声;泄于口,口言其事。昼日则鬼见,暮卧则梦闻。独卧空室之中,若有所畏惧,则梦见夫人据案其身哭矣,觉见卧闻,俱用精神,畏惧存想,同一实也。”黄庭坚有诗云:“病人多梦医,囚人多梦赦。如何春来梦,合眼在乡社。”这些论述,反映了我国古代对积想成梦的认识。当然,历代对思梦的认识不尽相同,有的仅仅是指因思念、思想而梦,有的则泛指一切精神因素所致的梦。张湛注《列子》之“想梦”时即云:“此想谓觉时有情虑之事,非谓世间常语昼日想有此事,而后随而梦之。”“情虑”即包括了多种情志因素,其范围就比较宽。但无论认识有何差异,对于思能致梦这一点都是相同的。
因思而梦,其梦象常与所思内容有关。杜甫的名句“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反映了杜甫对好友李白的思念之情。渴人梦饮,饥人梦餐,病人梦医,囚人梦赦,其所梦不同,正与各自所思有异相关。甚至思而不得其解的问题,会在梦中得到解决。当然,梦具有离奇性,她有时像个调皮的精灵,并非所思都见之于梦,“欲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尽”.因此,思之为梦,可以表现为多种多样的梦。
恐是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企图摆脱、逃避某种危险情形时产生的情绪感受。恐常与惊同时产生,但二者又有所区别。
恐之为梦,可以表现为恐惧之梦,陈士元在《梦占逸旨》中说:“过恐则梦匿”,就是指在梦中亦表现为因恐惧而到处藏匿。由于恐伤肾可以影响心,故又常伴心悸等症。例如一女患者,因骑车上班时在路上遇到交通事故,身旁一人被轧死,患者深感恐惧,从此常感心悸、腿软,不敢骑车,睡眠不好,合目则乱梦纷纭,且多恐惧可怕之事,以致常从梦中惊醒,醒后仍感悸动不安。
惊是突然遇到危险,或碰到出乎意料之外的变化,如目见异物,耳闻巨响等产生的情绪感受。叶天士《临症指南医案·惊》云:“大凡可畏之事,猝然而至谓之惊。”与恐相比较,惊为不自知,从外而入,恐为自知,从内而出,惊急而恐缓。“
惊吓引起的梦,多为噩梦,有时甚至使人恐惧可怕而不敢入眠。这一点,从汉代郑玄对噩梦的注解也可看出。郑玄在注解时说:”惊愕而梦。“他是从梦的形成原因对《周礼》六梦进行注释,他认为,噩梦的原因是由于惊愕而致。这说明在汉代人们已经认识到惊吓可以致梦,并且常常引起噩梦。临床上因惊而梦的案例也很多,例如患者李某,女,27岁。产后20余天,因夜间陡受惊吓,遂至心悸怔忡,头晕神疲,闻声则惕然而惊,汗出遍体,夜寐易醒,眠亦多梦纷纭,予补益心胆,镇惊安神之剂后而愈。又如董某,在朋友家帮助整理物品时,突受惊吓,遂致神志恍惚,时常悲伤哭泣,头晕目眩,胸闷心悸,夜间梦扰纷纭,且多可惊可怖之事,常因此惊魇而醒,以致一人不敢入睡,后经予以养心安神、清热化痰之剂始愈。
说明惊确实可引起多梦。
综上,所谓七情致梦,也就是上述人的精神情绪变化而引起发梦。
弗洛伊德论构成梦象的材料弗洛伊德指出,构成梦象的材料来自三个方面:做梦前一天的残念;睡眠中偶然出现的躯体方面的感觉刺激;来自幼年期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