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生命不受欢迎却又无法改变的结局。从人呱呱坠地开始,就注定了将一步一步地走向这个神秘的终点。在这个星球上,诞生和死亡几乎是同时发生的。死亡是不分对象、不讲条件的,不管穷人或富人,黑人或白人,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死寓于生,生趋向死。地球上,已经有790亿条生命走进了死亡的黑洞,然后永无声息地消失了。任何人都无法摆脱,无法超越,这是人类最大的一道难题。
生命是人类最美妙的乐章,且不说那爱情的甜蜜、家庭的温馨、成功的欢乐,即使遇到坎坷、遇到曲折、遇到打击,人们都能忍受,而死亡,则是人最彻底的毁灭、最完全的消亡,没有任何补救、任何挽回的余地。
死亡,令人惧怕,令人困惑!几千年来,人类都是在这种痛苦的情绪中走向死亡。为此,人们对死亡讳莫如深,死亡也成为人类最忌讳的话题和最大的不解之谜。
古希腊哲学家伊壁鸠鲁说:”当我们存在时,死亡对于我们还没有来,而当死亡时,我们已经不存在了。“也许,这就是死亡最难研究最令人困惑的关键所在。
但是,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终于不仅可以尊严地、冷静地正视死亡,而且还在逐渐撩开死亡神秘的面纱,揭开黑色阴森的”死亡之谜“!
1.心脏停止跳动:死人活人
瑞典有一位名叫雷佛·斯登堡的企业主,连续几年拒交税款。税务部门几经交涉无效,只好诉诸法律。在法庭上,斯登堡振振有词地援引一条国家法令说:”根据法律和司法实践,当一个人的心脏停止跳动以后,这个人即被认为已经死亡。死人是不纳税的。我的心脏停止跳动已经3年了,我是借助人工心脏生活的,所以理所当然地不在纳税人之列。“
法官们听了个个张口结舌,无以驳之。
这不仅使法官们感到棘手,而且使人类数千年来以”心脏停止跳动“作为”死亡“的标准受到了挑战。
原始人通过日常观察和狩猎活动,形成了人的心脏停止跳动就是死亡这一模糊概念。在许多石器时代的洞穴壁画中,古人所描绘的被猎取的动物,都是用利箭、长矛刺中动物心脏来表示它的死亡。在古埃及的石碑和墓碑上,还可以看到这样的彩绘石刻,上面的图像常常表现死者被带到身居宝座的太阳神面前,而死者手上托着的是自己的一颗心脏。数千年来,人类一直把心脏视为”神明之府“,”君主之官“.血液循环学说的创始人哈维也认为:”太阳是大宇宙的中心,心脏是人体小宇宙的太阳。“人们毫不怀疑地认为心脏停止跳动就是死亡。诗人描绘一个人的死,常常说:一颗伟大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外国有的法律词典把死亡的定义释为:”血液循环的完全停止,呼吸、脉搏的停止。“我国的《辞海》也把心跳、呼吸的停止作为认定死亡的重要标准。
但是,以心跳停止作为死亡标准,在实践中常常出现矛盾的现象。非洲的古老民族希须曼人,心脏停止跳动后,家人或同伴们会把死去的人先浅埋于墓穴里,因为他们发现有的心跳还可能恢复。事实上,也经常有”死人“从墓中爬出来,重返人世的事情发生。
进入20世纪中叶,医学技术的迅猛发展,特别是人体器官移植技术和人工器官替代技术,把许多已被判断为死亡的病人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传统的死亡标准受到了剧烈冲击。一个衰亡的心脏可以替换上另一个强壮的心脏,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心脏死亡不等于这个人死亡了。
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已有1000多人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心脏死亡已不再构成对人整体死亡的威胁,心脏的可置换性使过去心死即等于人死的这种死亡标准失去了权威性。
2.脑死亡标准的提出
人们在大量的医学实践中发现,心脏死亡的确是人死亡的一项重要标志,但在许多情况下,心脏停止跳动时,人的大脑、肾脏、肝脏并没有死亡。脑细胞的死亡是发生在心脏停止跳动后十多分钟乃至几十分钟,而这时的肝、肾、肌肉、皮肤等组织、器官还没有死亡。这些现象告诉人们,人体是一个多层次的生命物质系统,死亡也是分层次发生的。
早在20世纪50年代,已有人对可逆转的脑昏迷做了深入的研究,开始提出脑死亡的概念。1968年,美国哈佛医学院特设委员会发表研究报告,正式把死亡定义为不可逆的昏迷或”脑死“,并提出了4条判别标准:①没有感受性和反应性;②没有运动和呼吸;③脑干反射一律消失;④脑电图平直。凡符合以上标准,在24小时内反复检测无变化者,即可宣告死亡。同年,世界卫生组织建立的国际医学科学组织委员会也规定了与此基本一致的死亡标准。
死亡的心脏可以被替换,人体能够继续正常生存;而人的大脑死亡以后,就目前的医学技术水平而言,是无法进行移植和替换的。如果有朝一日,人类能够移植大脑,那么被移植者除了躯体以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因为中枢神经系统是每一个独特的、不可替代的个性或人格特征的基础。1982年12月1日,美国医生成功地给患者巴尼·克拉克施行人工心脏移植术,当克拉克苏醒过来后,他的妻子问他,是否不再爱他的家庭了,克拉克明确表示他依然如故地爱着自己的家庭。这件事例饶有趣味地告诉我们,当克拉克接受心脏移植手术后活了下来,克拉克仍旧是从前的克拉克,因为克拉克的中枢神经系统没有改变,手术后的克拉克的思想、信念、价值观、素质等依然保留手术前的克拉克的所有特点。假设科学发展到能够移植人的大脑,克拉克因脑病换了另外一个人的大脑,克拉克原先所有的思想、信念、价值观、素质、知识和经验等将完全改变,克拉克将具备另外一个人的个性和人格特征,即使他还长着原来的胡子、眉毛、手脚、躯干,但谁还能说他仍是原来的克拉克呢他的妻子还会接受这个新的克拉克吗由此看来,把脑死亡作为判定死亡的标准要比传统的心脏死亡标准更为可靠。
脑死亡标准的提出,对医学临床实践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其一,给脑死亡者提供人工器械维持生命,虽然从表面上看,死者的心肺功能仍在拖延,但最终还是无助于死者复活,反过来却给病人家属、医院和社会带来沉重的物质和精神上的负担。其二,器官移植的大发展,使许多危重病人有望获救,但可供移植的器官来源终究有限,致使其中的大多数人坐以待毙,如果脑死即人死的标准能够认可,那么就为合法取用脑死者的脏器用于人体器官移植提供了先决条件。
目前,脑死亡标准逐渐得到了世界各国的认可。从法律上承认”脑死亡“为人体死亡标准的国家已有美国、瑞典等十来个国家,从医学上承认的国家有德国、日本等几十个国家。
我国也开始引进脑死亡标准。1988年7月5日,在我国第一次全国性安乐死学术讨论会上,80多名专家、教授发出倡议:转变传统的心脏死亡观念,制定我国的脑死亡标准。他们还倡议,在医学界开展关于死亡概念和死亡标准的讨论,并且建议在人民群众中提倡采用建立”预嘱“的办法,使病人对死亡方式的正当权利得到法律和社会的尊重。
但是,医学界也发现了有个别病人宣布脑死亡之后又复活的情况,以及植物人苏醒的事例,使脑死亡标准也受到一定的动摇。而且,科学的发展完全有可能使人脑移植成为现实,到那时,大脑由不可置换变为可以置换,那么脑死亡显然不能作为死亡的标准了。上述的所有现实和问题,都是目前比较难以解决的,需要医学界、法学界及相关的科学领域共同寻求和研讨最佳的结论。
五、告别人世与别路求生
1.”地狱之行“和”死亡演习“
除了瞬间突发性的死亡,一般的正常死亡都有一个过程,像油灯慢慢熄灭,像小溪慢慢流去,像列车慢慢进入终点站,在”死神“降临的过程中,生命个体会有防卫、抵抗,直至最后失败而终。
瑞士精神病学家伊丽莎白·屈布勒-罗斯在《论死亡和垂危》中,把病人走向死亡的过程划分为5个阶段:1.不承认。人在得知他的病不可救药时,起初总是绝口否认:”没有的事,这绝不可能!“2.愤怒。从否认转入愤怒、愤慨:”岂有此理!为什么偏偏轮到我死“3.讨价还价。愤怒之后是讨价还价,要求改变死神的判决。4.抑郁。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时,便陷入消沉、冷淡、沉思、忧愁。5.无可奈何地接受死神的判决,告别人世。
那么,死亡时的感受如何呢这是很多人想知道而又无法知道的。因为有此体验的人却永远地死去了。正如伊壁鸠鲁说的:”当我们存在时,死亡对于我们还没有来,而当死亡时,我们已经不存在了。“
但是,随着科学的进步和医疗技术的发达,许多濒死的人被挽救了过来,于是,死亡体验开始进入医疗档案。
在美国一家医院的急救室里,医护人员正在全力挽救一位老妇人。荧光屏上的心电图曲线表明,她的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突然,荧屏上显现出一条可怕的直线,老妇人的心脏停止了跳动。3分钟过去了,主治医生经过坚持不懈的抢救,老妇人的心脏重新起搏。
翌晨,老妇人恢复了平静,她向医生们叙述了自己那短暂的临床死亡期间的奇特感觉:”我穿过了一片令人快乐的黑暗,看见了灿烂的阳光。我感到无比快乐。“
一个名叫弗吉尼娅的美国妇女,对人们叙述了人”死“的感受。她是在一次接受常规扁桃腺切除术时,心脏意外地停止了跳动。医务人员立即进行抢救,过了一会儿,心脏又恢复了跳动。弗吉尼娅苏醒后,向人们作了如下叙述:”突然,我觉得自己从一团白色的烟雾中升起,接着是一片黑暗。我不害怕,却有点好奇。后来看见一团闪烁的亮光,四周是绝对的宁静,真是妙极了……但是,我想到了两个孩子,我还要去工作,我不能久留在这里,我得回去。最后,我就醒了。“
美国康涅狄格大学成立了一个专门研究死亡现象的国际濒死经验研究协会。1990年,闻名遐迩的世界民意测验研究所在美国进行了一次广泛调查,结果令人大吃一惊:不少美国人声称经历过死后复活的”地狱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