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说:众生的烦恼,是从无名妄想中生出;而佛陀的烦恼,是从慈悲心生出的。从自己的心性上说,佛陀并无烦恼。从慈悲上说,佛陀是有烦恼的。
在家修行的虔诚者是谓信者,他们是修世间法门,虽是方便法门,但因没师承授教,只好以经为师。所以,对于凡夫俗子来说是不易做到的,时常陷于烦恼之中。又不知是由慈悲中生出,还是由心性中生出,这便是从烦恼中生出烦恼。
一日,有信者问赵州从谂禅师道:“佛陀有烦恼吗?”
赵州禅师回答:“有!”
信者不解地问道:“佛陀是解脱人的,怎么会有烦恼呢?”
赵州禅师回答:“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得度。”
信者又问道:“若我修行得度了,佛陀还有烦恼吗?”
赵州禅师回答:“有!”
信者更迷感了,说:“我既已得度了,佛陀为什么还有烦恼呢?”
赵州禅师回答:“因为还有一切众生!”
信者还是不开窍:“一切众生,当然无法度尽,那么佛陀永远都在烦恼之中而无法超越了?”
赵州禅师回答:“已经超越,已无烦恼。”
信者最后问道:“众生既未度尽,佛陀为什么又不烦恼呢?”
赵州禅师回答:“佛陀自性中的众生都已度尽。”
下面还是一则有关赵州禅师的故事:
赵州从谂禅师居住的河北观音院,有座天下闻名的石桥。一位云游僧问赵州:“听说这里有座赵州石桥,巍峨雄伟,天下闻名,但我却只看到一座简陋的独木桥而已,传说中的赵州石桥在哪里呢?”
赵州禅师说:“你只看到了独木桥,当然看不到赵州石桥。”
僧人迷惑地问:“赵州石桥到底是怎样的?”
“度驴度马,”赵州禅师停顿了一下,、接着从容而坚定地说,“度一切众生!”
意思是说,有形的独木桥仅仅能度一人,而无形的赵州石桥却是以菩萨的慈悲心,默默地以身承受驴马践踏,普渡众生。桥的美丽不仅在于他的外形,还在于他的实际功能。当年法国的艾菲尔铁塔因为已经无用,曾经险些遭到被折毁的命运,后来被人类用作电视塔才得以保存,两个故事异曲同工,说的都是这个道理。
佛为什么能成佛,而世间人类为何大多都最终被生老病死所困,最终痛苦死去,佛经中农夫超度的故事也许能为我们说明这个道理:
有一个农夫的妻子去世了,农夫邀请无相禅师到家里来为他的亡妻诵经超度。
佛事完毕以后,农夫问道:“禅师,你认为我的太太能从这次佛事中得到多少利益呢?”
无相禅师如实回答道:“佛法好像慈航,普渡众生;好像日光,遍照大地。不只是你的太太可以得到利益,一切有情众生无不从中得益。”
农夫不满意道:“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可是我的太太很娇弱,其他众生也许会占她便宜,把她的功德夺去。请您只单单为她诵经超度,不要回向给其他的众生,好吗?”
无相禅师慨叹农夫的自私,但仍慈悲地开导道:“回向是好事情。你看,天上太阳只有一个,但万物皆蒙照耀;一粒种子可以生长万千果实。你应该用你发心点燃的这一根蜡烛,去引燃千千万万支的蜡烛,这样世间的光亮增加百千万倍,而且本身的这支蜡烛并不因而减少亮光。如果人人都能抱有这样的观念,那我们每一个人,常会因千千万万人的回向,而蒙受很多的功德,何乐而不为呢?故我们佛教徒应该平等看待一切众生!”
农夫想了想,看见无法说服禅师,只好让步说道:“好吧,这个教义很好。但是,但是……”
这个农夫吞吞吐吐地说道:“还是要请法师破个例,我有一位邻居老赵,他平时老是欺我、害我,能把他除去在一切有情众生之外就好了。”
无相禅师忍无可忍以严厉的口吻说道:“既然是一切众生,哪里来的除外?”
农夫茫然,若有所失。
“回向”,即是以自己所修之善根功德,回转给众生,并使自己趋入菩提涅槃;或以自己所修之善根,为亡者追悼,以期亡者安稳。“回向”的原理就如手拿一根蜡炬去引燃其他的蜡烛,不但原来的蜡烛本身的光亮不曾减弱,反而和其他蜡烛的光亮相照,而室内更为光明、更为明亮。所以,回向愈多,不但自身的功德未曾减少,而且能利益更多的人,功德也就更大。这和“送人玫瑰,手留余香”的道理是一样的。
我们世间之人大都同农夫一样,所以南怀瑾先生说,这条大愿人类孜孜以求,但由于自私,所以永远也无法达成了。
8.大公无私才是菩萨
中国文化也讲大公无私,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救尽天下苍生,心中不留一念,这样才是大公无私,才是菩萨,否则,佛说即非菩萨。
南怀瑾先生指出:大公无私在中国自古有之,自古讲求。但真正做到的人实在太少,因为身处俗事,人人多少都有私心。而有些伪善之人有所企图的行善,是不会得到别人的承认的,被揭穿后还会显得吃力不讨好。
公元五百二十七年,梁武帝大通年间,菩提达摩坐船来到中国,九月二十一日从广州上岸,梁武帝得知,急忙派遣使者把他迎接到首都南京。
一见面,梁武帝就迫不及待地问:“我自即位以来,大兴佛事.造寺庙、译佛经、刻佛像,供养的僧侣不计其数,可以给我算多少功德呢?”
达摩坦然答曰:“并无功德。”
梁武帝大惑不解:“做这么多事情,还一点儿功德也没有?为什么?”
达摩祖师答道:“你所做的都是世俗的小果报,谈不上真功德。真功德是最圆融的智慧,最纯净的心灵,它存在于你的内心。你怎么能用世俗的方法企图从外面得到它呢?”
达摩见梁武帝还是不能参悟禅机,便渡江到北魏去了。后来,梁武帝想派人去追,为时已晚。
菩提达摩:原名“菩提多罗”,佛教的西天第二十八代祖师,出生于南印度贵族家庭,据说是香至王的第三子,出家后修大乘佛法,其师认为他已经通晓佛法大义,赐名为“达摩”;受其师之命第一个往中国传法,被奉为“中国禅宗初祖”。
据说,在释迦牟尼佛成就佛果之前,世界上就已经成就过好几尊如来了,而距离我们时间最近的七尊如来(包括释迦佛),我们习惯称他们为“过去七佛”。就在过去久远的第七尊佛——毗婆尸佛——涅槃之后,四众弟子将他的舍利子以七宝塔恭敬之礼供了起来,整座宝塔里里外外非常庄严。
后来,宝塔里毗婆尸佛的佛像金身,脸部脱落、缺了一小块,此时有一位贫女沿途在行乞,得到了一颗金珠,心里非常高兴,就想要发心将佛像的脸部补好。而迦叶尊者在久远以前这时候的前身是个锻金师,于是贫女便将金珠带过去,想要请迦叶尊者的前身为佛像金身修补。
迦叶尊者的前身在听到贫女的这种发心之后,欣然答应要将佛像补好,而且在恭敬的将佛像金身修补好后,二人更共同发愿说:“愿我俩生生世世都能结为夫妻,而且全身真金色,恒受无上殊胜的妙乐!”
就是由于这样的因缘,他们二人在往后九十一劫当中,都在人中、天上受生,快乐无比,而且每一世身上还真的都散发出真金色的光芒来,一直到释迦牟尼佛住世的时候,都还是这样子,并于这一世彻悟成就。
为什么同样是布施作佛事,梁武帝花费巨大地去做,反而被达摩祖评为“无功德”,但迦叶尊者与贫女只是用一小颗金珠去做,却能得到这么大的果报呢?
关键在于敬佛的“诚心”上。
梁武帝虽然做了很多佛事,但却经常计较、在意自己所做的功德多少,就是因为着于这样的一个“功德相”,而着相布施与着相修行,因此都不是真功德与真修行。而迦叶尊者夫妻俩,却是基于一片真心,想要把破损的佛像补好,是真心、恭敬地在做布施,因此“舍一得万报”,有很大的功德!
佛家布施如此,平凡生活中我们做好事如此,企业从事公益事业更是如此。如果是真心帮助别人,不管是给予别人的一杯水、一个微笑,还是举手之间的搀扶,都是为善。相反,若是为了虚名,为了博得社会、他人、世俗的赞扬,即使是大手笔捐献,也只是作秀,只会令人厌恶。
佛陀曾说,众生看到别人布施做功德,为了名声、为了面子,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花大钱来布施,但是当他看到一些贫穷孤苦的人,却对他们百般刁难与呵骂,还把人家赶走,连一分钱都不给他们,这种做法,叫做“颠倒作善”、“痴狂修福”,是“不正修福”。这样的人是非常可怜的,因为他们花费了大笔钱财,却获福甚少。
如果有人以无量之身供养十方佛菩萨及声闻圣众,不如有人布施畜生一口之食,后者的功德比前者大了百千万倍以上,无量无边。
佛法讲求的大公无私引申到现实生活中有这么一段故事:
宝寿禅师在五祖寺库房担任司库时,住持和尚戒公禅师因病服药,需用生姜作为药引。侍者来到库房取生姜,被宝寿禅师呵斥而去。戒公禅师知道以后,就让侍者拿钱去买些生姜,宝寿禅师这才把生姜给他。
后来洞山寺院缺人住持,郡守来信托戒公禅师介绍住持,戒公禅师便说:”那个卖生姜的汉子可以去得。”宝寿禅师便去做了洞山的住持。后来,禅门中就流传着“宝寿生姜辣万年”的佳话。
宝寿禅师爱护禅门公物,不拿公物增进私人感情;住持戒公禅师不以私利作好恶取舍,力推宝寿。一个公事公办不徇私,一个维护贤能重公德。千载而下,其人其情仍然熠熠生辉!
大公无私,在佛法的布施中是为敬佛无私心,虽行功德事,但无求“功德心”。在日常工作生活中,说的是公私分明,不徇私枉法。我国宋代的著名政治家王安石和学者欧阳修就是最好的例子。王安石是史上有名的“变法派”。而欧阳修却主张循“古制”,两人经常因为政见不同而针锋相对,但廷堂之下,二人却是极好的朋友,私交不一般。这就是“公私分明”的典型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