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躲,没有避,到了时间准时的出现在他的车子里。
他带着黑框的眼睛,执笔在五线谱上写写画画,她歪头看着加长林肯的电视正在播放的节目。
寂静的空间,没有人先开口。
她其实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何开口,谁先开口,只能用假动作掩饰自己的落寞,他就在身边,甚至连衬衣上面香水的淡香都闻得清清楚楚,带着体温的清默在鼻息间回绕,他放了手中的钢笔,摘下眼镜,有一瞬的朦胧,“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什么故事?”
“关于我和你,的过去。”
冷气呼呼的吹在她光洁的小腿上,感觉骨头都有些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萦绕。
“花安安,我问过严柏乾,他说你自从整容后就好像忘记了从前的事情,那么,我讲给你听。”他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要把这些事情全部都挖出来,然后,在两人面前彻底的焚烧,于是以后都不会再有人被这种负罪和愧疚的情感折磨,厮磨,以至于,已经分不清心里的感情,是爱是恨,是得而复失的失落还是,想要得到的渴望。
她的脑海中瞬间掠过无数的场景。
在男厕所的第一次亲吻,在渔港郊区的宾馆,在机场他的欲言又止。
还有,江可忻奇怪的口吻。
很多事情,她还没有来得及追究,就被更多的事情掩盖住,现在回头想想,自己好像是错过了很多事情。包括,关于花安安和莲爵在自己之前的过去。
他说,你曾经喜欢我的歌迷,你费尽心机在我身边做了一个助理,你说一年,只一年你就离开我,在最后的那一晚,我们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然后你就消失了。正如你曾跟我说过的,你要整容你要成名,你要一夜爆红,你要成为能够和我站在同一个高度的女人。
安安听着他讲着曾经这个身体的疯狂,自己都在战栗。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止一个女人,为了爱情疯狂。
他说,你再次回来,我想要补偿你,所以很多事情,并不是为了保护可忻,更多的时候,我是在弥补你,弥补我曾经对你做过的错事。
他说,因为,我们此生没有可能,我只想要你懂,你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而那个未来,不需要有我。
安安身体里的佟默然,在流泪。
但是,安安却没有哭,只是默默的听完他的讲述,原来她曾经以为的默默无闻的安安只是假象,而真正的花安安,甚至比自己更加敢爱敢恨,坚强和倔强。
“是不是我去严柏乾那里做手术,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而是,我喜欢你。”
她的眼睛,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他点头,“严柏乾,就是给我写词的theone,你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
曾经的花安安,有什么心事都会跑去讲给他听,他竭尽所能的安慰她,帮助她。
被剖开的现实,如此的鲜血淋漓,原来,是这样。
她并没有想错,他其实真的在乎她,而她却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身体,曾经为了他颠簸半生,化作石桥,也愿等他从桥上过的坚忍。
她不是花安安,可惜,她不是花安安。
车子在后台的门口停稳,两边已经站满了闻讯而来的歌迷,手执霓虹灯牌,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他没有打开车门,只是指指铁栏杆后面一个抱着鲜花的女孩子,对着安安说,“曾经,你也站在这里面,朝着我呐喊。”
她感觉自己被彻底打入了地狱。
第一次,觉得戴着别人的假面生活很累。
她抱歉,“对不起,我是真的忘了。关于你说的,所有事情。”
不是故意的忘记,是本来就没有经历过。
这些浪漫的是是非非。
他英俊的侧颜只是一闪而过的失望,继而就笑着从身边拿出个那个枣红色的盒子,还是那个项链,“那天你没有听完我的话,就扯断了它,其实我还有话没有说完。”他拿出了盒子里面的流光溢彩,已经被修复,几颗水晶也换了,重新的修补,更是好看了,他说,“如果可能,下一辈子,早一点遇见我,我会给你幸福。”
她的眼泪落下来。
他的手指温润,轻轻的抚落,“只是这一生,我不可能再爱你。”
她笑着吸吸鼻涕,“那么,给我戴上,我下一辈子,等你出现。”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有一瞬间的停止跳动,眼里生涩的疼痛,但是还是笑着给她戴上,手指在她的锁骨上面轻轻的停留,“这一生,让我做你的守护神吧。我会很称职的。”
她无语泪两行,已是说不出口的仓皇。
下了车,两行粉丝密密麻麻的堵着路,她跟在他的身后,保镖给他们让出一条痛到,他再不牵她的手,绅士的用双臂护她在胸前,她一边走,一边流泪,再没有什么可以止住此刻奔腾的心酸,当懂了所有,当明白了所有,当自己也知道了自己的心到底向着谁,却宁愿没有知道真相。
还可以握着他的手指。
还可以偎在他的胸膛。
还可以借着他的翅膀飞翔。
还可以无所畏惧的蒙头乱闯。
还有他的鼓励还有他的关怀,还有他总是默默低语的陪伴。
耳边的声音混乱成一片,她却什么都听不到,只是听见他的心跳,平静的跳动。
所有的事情,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是他的花安安,她不是他执着等待的陪伴,她只是一个残破的灵魂,带着上一生不朽的梦想,想要闯一场,想要狠狠爱一场。
爱也爱了,闯了闯了,但是所有的结果都是事与愿违。
记者的闪光灯在面前不停的闪,她掩面冲进了后台。
没有和他道别,就去了自己的化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