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一趟市区,拿了手机回来,本来歌声环绕的大房却已经人去楼空。
这个白色的大房子装了她这么多天的快乐,如今,忽然像是一阵湖上的清风,来去匆匆。她早就该知道,本不能够长久的。那些在他身边的日子,已是奢侈。
他留着一张五线谱在桌上。还是一如他面容的清秀字迹。
他留这个字的时候,是下意识的咬着下嘴唇的。因为,他不习惯撒谎,更不习惯这个不同以往任何的心情。
“花安安,玩玩而已,我们谁都不要当真。忘了,这里的一切。”
他眼神柔和为她弹得钢琴,他分给她一只耳机两人分享一支曲子,他笑意盈盈的开心吃着为他特地做的无糖八宝粥,他拉着她在湖边的亭子里袅娜起舞两人相视而笑的默契,都是在这里开始,都要在这里终结。
她收拾自己的东西,最后一眼望望这个大房子,关门离开。
人的一生要关上很多的门,然后,开启很多门,在不同的房间穿梭,有的是囚牢,有的是空房子,有的是归属,可是囚牢想要自由,空房子想要陪伴,有了归属又期盼自由,终而复始,无限循环,生生,就把人蹉跎成了灰。
莲爵,和夏禹野是一样的,是应该写在心头的名字,不该多迈出一步,除了忘记,再没有更好的办法去祭奠曾经的回忆。
她背着背包,和疗养院的爷爷奶奶们一一的告别。
他们说,安安啊,你的小男朋友去了哪里,你们那样般配,可要一直到老才好。
她一直微笑,没有回答。
般配,不意味着能够到老。
很多人,是不适合到老的,硬是到老了。很多人,是适合到老的,却早早的拆散了。
姻缘,不是一个般配,就轻易的能够定了终生的。
站在疗养院外,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几个周,原来时间也可以过得如此飞快。
刚进来的绿树红墙,如今的步入初夏,花儿潋滟怒放。
时间飞快,没有想到,已经走入了属于他的季节,夏。
她转过身子,大步大步的走,脸上已经泪意汹涌。想要忘记他,原来已经是这么不容易。毕竟,这里,她投注了全部心血。
回到曾经的房子,觉得已经不认识了,是自己在变,还是周围的一切都在变。
语晨看见她紧紧的拥抱她,“安安,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你,担心死你了。”
她一时泪眼滂沱,死死的抓着语晨的肩膀,她多久没有被人拥抱过,多久了?
当初,认识语晨的时候是没有什么情感的,后来接触的多了,才知道这个小女人的难处,明明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为了妹妹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每天累死累活的在那个律师事务所加班,却因为是女生的缘故总是得到不公平的待遇,可是,她每次回来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坚强的模样,总是让人觉得她高大的如同一个女超人,实则只是一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小姑娘而已。
多少次,想要诉苦,想要和语晨说说自己现在的迷茫,可是,每次想起她的时候,总是一起想起她的身世,按号码的手也就停了下来。
有时候,自己的苦痛是需要自己去消化的。
任是家人,爱人,或是挚友,都不能够分享的。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她反倒安慰起了语晨,“你看,我都胖了呢。”她转个圈圈给语晨看。
语晨被她这样一说,更是大哭,“明明不是这样子的,道濂说你差点丧命,有人想要害你。”
安安反倒不在乎的拥抱着她,“放心,我还要活着带你去伦敦看那里的男人怎么穿裙子。”
语晨呜咽着说不出话,只是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
想要紧紧的抱着她,给她勇气,给她力量。她是那么的可怜,她是那么的无辜,明明什么都不懂,就闯进了那样一个富丽堂皇的殿堂,就成了一个可怜的迷了路的孩子。
面对媒体说来是简单的,但当所有的长枪短炮架好了,人坐在上面的时候,心已经慌得不行了。
关于花笙的新闻是越来越劲爆了,当安安坐在椅子上看到了手中的报纸才知道,天上一天,地上已经一年了,而她离开医院之时有人爆料,说邓芝兰是一个淫媒,专门介绍旗下的女艺人给富商认识,自己从中钱权收利。而时至今日,她已经锒铛入狱,从前的如同罂粟妖冶,如今的如同凋败一样的颓废,她不忍心去看,放下手中报纸,才发现远远的,夏禹野也来了。
夏禹野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捏着报纸的手愈来愈用力,最后,他只是幽幽的说了一句,笨女人。
媒体不肯放松这个大爆点,越挖越深,花笙里面的女艺人人人自危。
一个个猜测的名单爆出来,演艺界里越发是风声鹤唳。
邓芝兰却是无比沉静的接受了入狱这个噩耗。
其实,早在夏禹野站出来的时候,这一切就迟早会发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那些导演都是麒麟龙堂的常客,而他们就是在那里进行着交易,各取所需,各为其主,她自从做的那一天,就已经是站上了风口浪尖,只是,那里的人脉很广,总会帮助掩饰这些信息。
只是,她没有防得住夏禹野。
他只是挖到了冰山一角,而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是邓芝兰。
花笙高层都参与了这些事情,只是不能全军覆没,所以,就决定牺牲一个邓芝兰,何况,这个事情是夏禹野惹出来的,她于情于理都要替他了结,于是,她也没有争辩,没有上诉,无比沉静的接受了这个有期徒刑三年的结局。
她从未爱过一个人,爱到为了他放弃曾经所有的荣耀,却仍然觉得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