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妈妈始终很担心,程安雅却说道,“没事,始终是要见面的,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有些话,早些说开了好。”
温暖正看着旁边的百合花,听到开门声,她以为是温妈妈,偏头见是叶非墨,她眸光一呆,迅速别过头去,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消瘦的叶非墨,仿佛被什么东西打垮了,连步伐都变得小心翼翼,忐忑不安,温暖不想见到他,正如那日叶非墨口不择言,再也不想见到你。
叶非墨在她床边坐下来,呆呆地看着他总算敢见她了,心中的罪恶感也更浓了,如果不是那冲动的一推,他和她也不会变成今天的这幅样子。
“对不起!”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可一句对不起,实在太苍白了。
温暖不说话,失神地看向窗外,仿佛放空了自己所有的灵魂。
叶非墨期盼温暖能说一句话,他此刻宁愿看见她一个厌憎的眼神,也不愿意她如此冷淡,仿佛他们没有关系似的。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冲动,不该推你,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真的很对不起。”叶非墨沙哑说道,费尽了心思想得到她一个回眸。
他伸手去抓她的手,刚一抓到,温暖就撤回来,拉过被子盖着自己,叶非墨一僵,缓慢地缩回自己的手,她连碰都不愿意让他碰了,是吗?
他真的令她很失望是吧?
一时在气头上,也懒得去想谁是谁非。
一时被刺激,失去理智,骂了很多难听的话,甚至说她不如韩碧。
一时悲愤,错手推开她,却害得她小产,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每每想起,他就宁愿时间从头来过。
如果时间倒转,他宁愿死,也不愿意推开她。
如果他多给她一点信任,他飙车后回来会好好地听她的解释,会先去调查这件事。而不是立刻就给她判了刑,如果他能多给她一点信任,再过七个月,他就可以看见他的小公主出生了。
他和她之间的信任,竟是如此薄弱,抵不过一张白纸,一句谎言。
如果打电话的时候,没有听到方柳城暧昧不明的那句话,或许,他对她的信任会更多点,叶非墨纵然再懊悔,再怨恨自己,悲剧已发生,无法弥补。
不知不觉中得到过,却又无声无息地失去了。
他的孩子……
他成了刽子手。
冷漠是情人间最大的伤害,仿佛在彼此之间拉上一道无法填补的鸿沟,他只能看着她冰冷的侧面,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这种心情,从未有过。
他碰上了最棘手的问题,不知如何处理。
“是不是恨死我了?”
温暖握着拳头,平静地咽下自己想说的话,叶非墨目光泛红,却没落泪,突然过去强硬地扳过温暖的肩膀,“你看着我,说句话好不好?”
温暖的目光没有看向叶非墨,即便面对他,她的目光也透过他,不知道在看什么,眼里根本没有焦距,叶非墨很害怕那种感觉。
她离弃了他。
温暖不要他了。
叶非墨的手在颤抖,指尖不停地颤抖,声音都被哽咽在咽喉中,倏地伸手紧紧地把她抱住,欲哭无泪,那种失去她的恐惧,如漫漫长夜中看不到光明,迅速淹没了他。
他不想失去温暖。
他不能失去温暖。
哪怕她现在给他一刀,他也无怨无悔,只希望,她不要离开他,他真的知道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无数个对不起,唤不回温暖一句话。
他一脸颓然从楼梯下来,一步步走得很缓慢,孩子的死,温暖的冷漠,仿佛剥夺了他五十年的生命,步伐瞬间苍老。
程安雅见他随时要跌倒的样子,十分担心,忍不住过去扶住他。
她匆匆和温妈妈告别,带着叶非墨离开温家,叶非墨痛苦地捂着头,温暖判了他死刑,再不肯给他一个机会了,他从此失去快乐的机会。
七年前,他失去韩碧,悲伤愤怒,自暴自弃。
七年后,他即将失去痛不欲生,行尸走肉。
突然意识到,什么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唯有温暖才是他这一生要抓紧的幸福,她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她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结婚的时候,他说他会一辈子好好照顾她,疼爱她。
可最后,他都做了些什么?
伤她最深的人是他。
是他亲手把彼此推入痛苦的深渊。
叶非墨双手捂着脸,即便是程安雅,他也不愿意她看见他此刻的悲伤绝望,上天垂怜,可还会给他一个机会吗?他真的不能没有温暖。
“妈咪,我该怎么办?”叶非墨问。
程安雅大痛,从小到大,叶非墨都是有主见的孩子,自己的事情都处理得非常好,就算几年前韩碧的事情,他表面上都能很快地恢复。
她的儿子从来不会用这样痛苦的语气问她,妈咪,我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
她也想知道,她的儿子该怎么办?
他爱已到了病态的地步,万不能没了若没了她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程安雅眼睛泛红,不忍看他绝望的表情。
唐舒文和苏然、林迪云看了GK东方酒店那天晚上的录像带,看了整整不下一百遍,他们几个怎么都搞不懂,为什么温暖喝了咖啡后,分明不舒服趴下来,可没一会儿又起来了,然后去开房。
酒店的闭路电视没有人动过,这一点叶宁远证实过,所以那人一定是可他们几个怎么看都不明白,分明知道这件事和韩碧脱不了关系,可偏偏就是找不到证据。
实在太天衣无缝了。
林宁让蔡晓静问过那天她记得喝了咖啡,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就说,温暖根本不知道自己去开房间,进房间的事情。
韩碧从头到尾就坐在咖啡厅里等方柳城,中途就在喝咖啡,没有离开过。
所以温暖做什么,都和她没关系。
林宁不信,整件事和韩碧没关系,可该死的就是没证据。
如今叶非墨全然不管安宁国家集团的事情,叶三少迫不得已重新回到安宁国际坐镇,他无心追究这件事的始末,一心一意都在温暖身上。
唐曼冬自责不已,“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那天就不该让温暖和方柳城他们一起走。如果我跟着一起去,可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唐舒文抿唇,林迪云问,“你们说,顾睿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那么爱韩碧,就算知道什么也不可能告诉我们。”苏然蹙眉,“方柳城和温暖中途离开过包厢,可能给他们吃了什么东西,只是你们不觉得温暖真的很奇怪吗?”
是的,他们都觉得温暖的表现有点奇怪,好像被人控制了,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们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说这么多干什么?我就不信不能让他们开口说话。”唐舒文冷冷一笑,抿唇看向林迪云,林迪云知道唐舒文的意思,有些犹豫,“舒文,这法子行不通,顾家是顾家,顾睿是顾睿,不能拿顾家开刀,不然顾云和顾小贝在中间也为难。再说,顾睿出了点事,顾家也不能袖手旁观,总归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