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会有小小的遗憾,可孩子是他和温暖的,随温暖姓氏也没什么不妥,这是他左思右想后最佳的方案,他想,他的爹地,妈咪都不会反对。
温暖说,“非墨,其实你不必为了温静特意如此。”
她语气有些艰涩,提起这件事,语气总不太好,错不在非墨,也不在程安雅和叶三少,除了叶天宇该负责人,没有人该负责任,哪怕叶天宇再伤心也于事无补。
只是她心中始终过不了这一关,总是有排斥。
“也不算完全为了温静,也是为了我们,为了叶家和温家,我们两家人总不能如此继续下去,难道要老死不相往来吗?”叶非墨轻声说,“温静的事情,我知道是天宇不对,天宇也受到惩罚,他性格本就如此极端,弄得这么不可收拾,他心中也很难过,他只是无法面对。”
“小静一定不会希望她的尸体一直留在人间。”温暖冰冷地说,挣脱叶非墨地手,“她死得那么惨,死前那么绝望,她一定对叶天宇失望透顶了。否则不会以这么极端的方式离开人世,离开我们,她一死百了,定然希望得到清净,不希望叶天宇一直留在她身边。”
温暖的目光掠过江面,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不知道哪一颗星星是她的妹妹,“死者为大,他连尸体都不愿意放过,都不愿意还给我们,这说得过去吗?”
她妹妹含冤而终,她无法给妹妹讨回公道已是难受至极,何况还要忍受妹妹的魂魄不得皈依,尸体永远被打扰,这怎么受得住,这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我知道,我都知道。”叶非墨重新握住温暖的手,“暖暖,这个问题谈过很多次,我知道天宇错了,可他也受到惩罚,少年人血气方刚,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我不是为他说话,只是他爱温静,可岚的死对他刺激大太,误会了温静,他比的谁都痛苦,他比谁都难过,温静死了,他几乎也崩溃了。活着的人比死了人要难受千倍百倍,温静一死百了,天宇却被温静的仇恨和鲜血铸成的监狱困住,永世不得超生,认真说起来,究竟是谁更悲伤,谁更可悲,我觉得是天宇,你也将心比心想一想,我不求你原谅他,只是别太怨恨他,好吗?”
“如果我杀了你大哥,你会原谅我?”温暖尖锐反问。
叶非墨顿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管从哪一个方面回答,都是错的,叶非墨也没有想过,温暖从叶非墨腿上站起来,冰冷地看着叶非墨,沉声说,“可岚死了,我也觉得难过,那是很可爱的女孩子,我也疼惜,也惋惜。可是叶非墨,可岚的死不是因为温静,温静没害过谁,她为什么要接受严刑拷打,凭什么要接受叶天宇四枪,凭什么要被人逼上死路,为什么连死都不得安生。可岚死了,你们要人陪葬,温静死了,我们要谁陪葬?你说不怨恨,不是你的妹妹被人害死,不是你的妹妹死不瞑目,你自然说得轻巧。”
叶非墨迅速站起来,他选了一个很糟糕的劝说,温暖显然被激怒了,这个问题他们谈过许多次,每次都是剑拔弩张,叶非墨知道也叶家理亏,都已经学着不和温暖争论这个问题。否则会触怒她说的也是实话,温暖之所以激动是因为叶非墨显然偏帮了叶天宇,且语气之中忽略了温静的死对温家的冲击。
这让温暖很不舒服。
叶非墨素来是自私的人,哪怕是亲人也有亲疏,他和岳父岳母之间的感情自然不如和叶天宇,所以难免会有些生分,这也是温暖被激怒的原因。
“暖暖,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叶非墨伸手去拦温暖愤怒地挣脱他,叶非墨紧紧地扣住她,温暖挣扎,却被叶非墨死死扣住。
“我错了,我错了……”叶非墨不停地道歉,温暖的怒火才慢慢地平复。
“叶非墨,你太自私了,你们家的女儿是女儿,我们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温暖的眼泪滑下来,哭得很悲伤,心中的委屈越来越重。
他们本来说孩子的事情,却又离题了。
温静的问题实在是太敏感了。
稍微谈论话题就会说到温静,温暖的性子算是很平和的,却依然会愤怒。
一年过去了,阴影依然存在。
温暖微微挣扎推开叶非墨,坐到一旁,叶非墨暗忖,以后再也不会和温暖说起温静的事情,哪怕温暖抱怨,他也不会再说,免得影响夫妻感情。
温暖坐下来,似乎犹豫很久才说一句,“我就不信大哥对叶天宇没有办法,其实他只是不想伤害自己的儿子,那我的妹妹他又想过吗?你们家,每个人都那么强势,有我说话的份儿吗?”
最后那句话,温暖说得十分苍凉。
叶非墨沉默下来,他知道温暖说得是实话,叶宁远对叶天宇不可能真的完全没办法,只是可岚和温静死了,对叶天宇的打击着实太大了,叶宁远不想再刺激儿子。其实,叶天宇的做法的确是过分了,叶宁远劝过他,至少让温家父母见一面,他不肯就是不肯。
叶天宇怕一让步,最后他彻底失去温静。
哪怕如今他已经彻底失去了。
她失去孩子,又失去妹妹,孩子的打击远远不如温静,他竟然还想她心平气和当没事人一样,他以为她是圣母吗?叶天宇把她活生生的妹妹逼死了,叶非墨竟然从未为温静说过半句话,每次都是劝她和叶家人和平共处,每次都让她体谅叶天宇,温暖失望地看着叶非墨。
哪怕是一次也好,她知道叶非墨也夹在中间难做,可事实摆在眼前,温静死得这么惨烈,哪怕是陌生人,他都该觉得愧疚,因为自己的家人把花季少女逼成这副样子。何况是温静,然而,他认亲不认理,从未为温静说过半句话。只想着如何粉饰太平,叶家的人一直都很护短,叶非墨也很护着她,只是这仅仅限于她和他的父母兄弟没有任何冲突,一旦有冲突,他会选择将她遗忘。
一年了,半句话话都没为温静说过。
这就是她的丈夫。
温暖越想,心中越委屈,她失望的目光和眼泪如一支银针,狠狠地刺在叶非墨的心头,让他疼痛又恐惧。温暖看着他,抹眼泪,微微偏过头去。
她不能再想了,越想,心中越是委屈,痛苦,对叶非墨的失望也越来越多。他们都是夹心人,两边不好做,可她没对叶三少,程安雅,叶宁远,许诺等人说过一句重话。没个礼拜回叶家,也从不把愤怒和悲伤挂在脸上,尽量笑得如常一样,这一年她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煎熬中。
每次去叶家都想起自己一夕之间苍老许多的父母,心中总是迟钝地疼痛着。
她能去和谁发泄自己的委屈,唯一能发泄的人,却不理解自己,不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为自己想一想。